【日劇】《我們是奇蹟產生的》──人生根本沒有跑道,你只要做自己就可以了

1/01/2019



最近常有這樣的感覺,花了20年時間去學習做人處事的道理,再用了10年時間去跌跌碰碰、顛覆以前學過的東西,然後,開始懷疑人生。日劇《我們是奇蹟產生的》(《僕らは奇跡でできている》,台譯《我們的奇蹟》)一開始向觀眾提問「為甚麼在龜兔賽跑中,烏龜不去叫醒兔子呢?」原來對生命故事的解讀,從來就沒有標準答案。編劇橋部敦子以輕巧的筆觸,從不著眼的細微小事切入,帶生命回歸最自然、最純粹的根本。


當我們都以為,烏龜是因為好勝才沒叫醒兔子時,其實我們都已抱著兔子的自負,誤墜入世俗的圈套。「烏龜完全沒有在努力,它對競爭和勝負都沒有興趣,只是單純在享受向前走這件事而已。只有在地上前進的烏龜才看得到的世界,距離地面只有幾厘米的世界,為了享受這個美妙的世界,烏龜一直埋頭前進,在烏龜的世界裡,兔子幾乎已經不存在,沒有叫醒睡著了的兔子,也是因為這個原因......兔子是因為看不起烏龜才奔跑的,它想證明自己很厲害。」




生物學教授相河一輝(高橋一生飾)單純直率,一頭栽進喜愛的生物學,不理世俗目光(無視學校規矩,也不寫論文),看似活得無憂無慮,有人嚮往他隨心所欲,有人討厭他不知人間苦。水本育實(榮倉奈奈飾)是出類拔萃的女牙醫,一直很勤奮努力的活過來,甚麼苦都能堅忍,希望成為出色的人,卻原來一直都在作繭自縛。一輝和育實,也就是烏龜和兔子,編劇藉著他們的故事告訴我們,所謂人生目標和願望,其實一點也不重要,重要的是,你要懂得去享受沿路的風景。

要努力向上,取得成功,勝過別人,我們才能有幸福的生活……我們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做人道理,訓練要成為對社會有用的人。然而,劇中透過生物進化歷程告訴我們這非必然。在冰河時期,大部分強罕的動物絕種了,偏偏繁殖力低下、搶不贏其他肉食動物而被逼吃竹子的熊貓,卻能活到現在,是因為他們接受了自己的弱小。是的,我們從小學習的那一套,原來自遠古時代已經不管用。

看著水本育實這個角色,我徹頭徹尾看到了自己,按著世俗的教條,努力去配合別人,想得到別人的認同。以為咬緊牙關努力會有天得到快樂,但那天卻是遙不可及。一直沒有意識到,原來世俗那些教條並不一定正確,原來只不過是在自己欺負自己;更何況,跟本就沒有人在意自己是過著怎樣的生活。後來育實終於領會到:「有很多事情,都是我們自己想太多而自尋煩惱。」




如果水本育實代表著能順從世俗標準活過來的一類人,那麼相河一輝則是無法適應世俗標準的另一類人,小時候因為太古怪而常惹老師生氣被同學排擠,很討厭學校。小學生宮本虹一(川口和空飾)是一輝小時候的寫照,母親覺得他不努力所以成績差,一直逼他趕上「正常人」的步伐而令他很痛苦。從這組角色身上,我看到了每天都在現實上演的怪獸家長逼子女贏在起跑線的情節,也為此感到很痛心,到底為了不知是誰定下來的「正常」和「成功」準則,人們被奪去了多少笑容?當育實在談拔掉的牙齒會按習俗放在屋頂時,一輝一句:「不知道是誰規定的事你也會做,很不可思議。」童言無忌,聽著卻很諷刺。

當我們以為一輝是烏龜,所以不明白兔子的苦況,卻原來一輝曾經也是兔子。中學時愛上研究生物受到老師讚賞,但由於想獲得更多讚賞而變得越來越痛苦,更失去了觀察動物的熱情。「那時候我的爺爺告訴我,如果是你想做事情,就放手去做。如果是你覺得不得不做的事情,那就不要去做。」當我們把焦點放在看不到的未來上,把喜悅建立在追求別人的認可上,我們就失去了感受當下的能力,容易變得痛苦。要過得快樂,我們只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可以了,其實生命就是這樣簡單,甚至我們可能並不需要任何願望,正如被問及有甚麼願望時,一輝答不上來。「沒有願望的原因,並不一定就是滿足現狀吧。應該是在專注於眼前的事情的時候,願望就被實現了。」




準備踏入社會的同學們,對未來要做甚麼感到迷茫,這大概是人生必經階段吧。很多熱血漫畫電視劇都給人灌輸了要從事喜歡的工作這種觀念,能像一輝那樣找到自己喜歡的東西固然是好,但更多人其實並沒有找到,難道找不到想做的事就是失敗者嗎?正如樫野木聰(要潤飾)所言,如果以此為正確的生存方式,搞不好會讓找不到的人陷入自責。雖然他處處針對一輝,但這番話不無道理。

劇中透過很多小細節,告訴我們每件東西都有其作用:一輝小時候打爛了爺爺的陶碗,卻成為了寵物烏龜的棲息之所;澀得連野豬都不理會的魔芋,人類能發明出方法來製成口感獨特的蒟蒻;經天體撞擊後的碎石浮土散落月球表面,反射太陽光令月球變得格外明亮;一輝的小鐵盒中看似無用的雜物,變成他野外觀察時的小工具......鮫島瞬教授(小林薰飾)在最後對同學的一番說話相當有意思:「不用費力去變成其他東西,也能在不同的場合發光發熱。不必跟其他東西比較它能做甚麼不能做甚麼,只要單純發揮它自己的功用就好。」

不必費力,不必跟任何人比較,從生活小節開始,試試數出自己100個厲害之處吧!早上自己起床、把牙刷得乾淨......這些看似沒甚麼特別的事,也值得一提嗎?一輝說:「能做到大家都能做到的事情,不也很厲害嗎?」

生命的誕生本身就是一個厲害的奇蹟,而生命與其他生命相遇,也是另一個奇蹟。「我是由大家構成的,是由迄今為止遇到的人、事物、自然、景色、生物,全都構成的。」我們所遇過的、經歷過的,無論是喜歡的、討厭的,都會成為自身的一部分,成就了現在的自己,這就是,我們的奇蹟。



感謝劇組呈獻這麼一部治癒人心的清新小品!



附:《我們是奇蹟產生的》台詞摘錄


一輝:「因為我總是無法和別人友好相處,但我已經和最想好好相處的人好好相處了,這樣就夠了。我以前真的非常討厭他,雖然想和他好好相處,但就是不行,總之就是討厭他,所以每天都在哭,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。那個人,就是我自己。」

*  *  *

爺爺:「泥土,看起來一樣,但是每天都不一樣,因為氣溫和濕度不一樣。」

小一輝:「森林也是每天都不一樣,天空也是。」

*  *  *

一輝:「要是平時不留意的話,就完全不會注意到蒟蒻的存在吧。但是,蒟蒻的歷史意外地悠久,竟然是奈良時代開始。蒟蒻是用魔芋做出來的,但因為魔芋很敏感,所以整備培植它的環境相當困難,而且,花一年時間是沒有收穫,要花三年去培植它。魔芋直接吃的話有強烈的澀味,為甚麼會這樣澀?是為了不被動物吃掉,好像它早知道人類會發明出吃它的方法一樣,然後人類真的找到了吃它的方法,將它和石灰混合,去除澀味,於是世界上才誕生了彈性十足、擁有獨一無二口感的蒟蒻。單看蒟蒻的外表,無法想像它充滿了魔芋和人類的故事,你要是覺得蒟蒻的味道不怎麼樣,就會覺得它不過如此,但如果你好好觀察它深處隱藏著的看不見的東西,就能感受到它的精彩之處。」

*  *  *

學生:「每天每天都做一樣的事,能做幾十年。」 

一輝:「根據當天天氣不同,石灰和魔芋的比例也會改變,根據當天氣溫和濕度,以及水的酸鹼度,也會發生微妙的比例變化,你父親很厲害。」

*  *  *

育實:「畢竟是工作啊,肯定會有不想做的事情,而且我還想不斷成長,為此還會出現更多我不得不做的事情。一直以來我都是這樣,努力變為理想中的自己。」

*  *  *

育實:「我現在欠缺的東西還很多,必須讓自己更加成長才行,願望實現的時候,我就會很開心。」
一輝:「那甚麼時候能實現呢?」
育實:「那要視乎我的努力程度了,現在還不知道。你的願望是甚麼?」
一輝:「我現在還想不到。」 

*  *  *

育實:「其實我很沒有自信。因為沒有自信,所以說不出自己的真心,只能自己毀掉一切。因為沒有自信,所以比起自己想怎麼做,我更重視別人怎麼看待我這個人,你必須要怎樣怎樣做才對,我總是這樣責備著自己。像這樣…自己開始欺負自己。」 

*  *  *

一輝:「在戰鬥中獲勝的生物,並不代表他們能順利繁衍。貓熊之所以能繁衍到現在,是因為他們接受了自己的弱小,逃向了高處。」

*  *  *

鮫島:「沒有願望的原因,並不一定就是滿足現狀吧。應該是在專注於眼前的事情的時候,願望就被實現了。」

*  *  *

一輝:「對生物而言,被分類或是不被分類,都沒有甚麼影響,況且去給他們分類本身就會產生一些不合理的情況。」

*  *  *

虹一母:「如果被別人看到了,別人會怎樣想,他完全搞不清楚這些事情。」 

育實:「你說的別人是指誰呢?如果被他們看到了,他們會怎樣想?有很多事情,都是我們自己想太多而自尋煩惱,總在想,別人會不會這麼看我,其他人會不會那樣看待我做的事情。」

*  *  *

相輝:「在我小的時候,因為表現的和其他普通孩子不一樣,在學校一直惹老師生氣。還有人把我當成傻瓜,那時候我真的超討厭學校的,但我卻很喜歡理科。中學的時候,我加入了理科部,有一次,我在理科部發表了花了17年的研究。大家都說我好厲害,連老師都稱讚我了。這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被稱讚。被別人稱讚令我感到開心,所以我還想得到更多的稱讚,因為想被更多更多人稱讚,所以我繼續留在了理科部。我想要證明給當時把我當傻瓜的人看看,剛開始我還覺得很快樂,但是,我開始認為關於動物的這一個部分,如果不想輸給任何一個人,就必須要做出非常厲害的事情才行。結果,慢慢地我失去了對觀察動物的熱情了,我變得很痛苦。睡覺前習慣發出噫~的聲音才能睡覺的我,仍然無法入眠,那時候我的爺爺告訴我,如果是你想做事情,就放手去做。如果是你覺得不得不做的事情,那就不要去做。他是笑著這麼跟我說的。所以,無論理科學的好不好,只要我還在這裡好好的就好。就這樣,晚上我終於睡得著了。我終於又開始想觀察動物了。雖然我現在仍然有很多做不到的事,但是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,那樣就夠了。」

*  *  *

一輝:「我也能說出你的100個厲害的地方……(開始數)」
育實:「這個不是大家都能做到的事情嗎?」
一輝:「能做到大家都能做到的事情,不也很厲害嗎?」

*  *  *

一輝:「人類的感情是無法透過眼睛看到的吧。所以那些能給無形感情給予名稱的人,真的是很厲害。開心、高興、傷心、難過、害怕、喜歡、討厭、害羞、有趣。真的是很厲害耶。」

*  *  *

一輝:「不管你是保母還是媽媽完全不重要。重要的是你的存在。如果沒有你的話,就沒有我。我本來想計算一下我存在這個世界上的機率,卻完全做不到。我需要從2億個精子中脫穎而出,僅僅這樣的機率就是2億分之一,而且如果你不是女人的話,我也不會出生。但如果沒有你和父親相遇的話,我也還是不會出生。進一步說,如果你沒能活到我出生以前,我也不會出生。你作為女人的機率、你和父親相遇的機率、還有你活著的機率,這些因素加起來,就是個奇蹟。如果再考慮到你被你媽媽生下來的機率,我能存在的機率,更是一個奇蹟。如果再考慮到你的媽媽被你外婆生下來的機率,我能活在這個世界上更是奇蹟中的奇蹟。總而言之,因為祖先的祖先不斷地有奇蹟發生,才能夠有我的存在。這真的是太厲害了。只是被生下來就已經非常厲害了,這個世界上有太多太多厲害的事情,我現在還不知道的事情也非常非常的多。太棒了,你能夠把我生下來真的是太棒了。真的非常謝謝你。」

*  *  *

鮫島:「尋找自己想做的事情當然是好,但那不是能夠輕易找到,有些人在尋找這個不知能否找到的東西時,開始認真思考自己的人生,但可能也會有些人自責自己找不到想做的事情,覺得自己沒用。那應該怎麼辦才好呢?我們這樣想想吧,你們知道相河老師一直帶著個鐵盒吧,裡面雖然裝的都是亂七八糟的破爛玩意,但我覺得相河老師所做的,是在思考怎麼讓這些東西變廢為寶,比如吃冰淇淋的木勺子,一般都會被當作垃圾丟掉吧,那要怎樣去將它物盡其用呢?在野外調查的時候,任何小東西都有它的價值,比如,木勺能做成播種或下苗的標記,也能當成釣魚用的浮標,木勺就以木勺的樣子,不用費力去變成其他東西,也能在不同的場合發光發熱。不必拿木勺跟其他東西比較它能做甚麼不能做甚麼,只要單純發揮它自己的功用就好。」

*  *  *

育實:「以前我因為沒有餘力,所以只看得到眼前的事情,也從沒想過要來這種地方。雖然沒有餘力全是因為自己造成的。那時我完全看不到你,只看得到我自己,我覺得,我贏不了那種能坦率地表現出自己心情的人,所以很擔心,總有一天,你會去到那種人身邊,所以才自己去毀掉一切,變得更加深切地厭惡自己。我想對那時的自己說,你自我保護的方式只有這個嗎?」

*  *  *

一輝:「為了做某件事而去學自己不感興趣的事情,這是第一次。」

*  *  *

雄野久志:「如果可以消除這個世界上的一樣東西,你會消除什麼?…我選擇時間。」

*  *  *

一輝:「大家在我的身體裡,也就是說我是由大家構成的,是由迄今為止遇到的人、事物、自然、景色、生物,全都構成的,所以與時間和距離都沒有關係,無論何時,我們都緊密聯繫著。」

*  *  *

一輝:「我心中的光芒變得更強大了,不再想著去消滅討厭的、痛苦的事情,如果用光線包裹著自己,我的光線就會變得無限大,也就是說,宇宙也進入了我的光線之中。」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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