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日劇】人生尚未開花時──《遲開的向日葵》觀後感
1/12/2013
向日葵的花季一般為八月左右,若過了該盛開的季節,花還會開嗎?十多歲的時候,雖然對三十歲的自己沒法想像太多,但至少應該會有固定職業、在社會上有一點成績吧?然而,時間一年一年過去,轉眼已年近三十,步入社會多年後,發現自己仍在人生的路途上迷茫不已,所預見會發生的東西仍然遙不可及,再看看身邊同年紀的人已找到安身立命之所,不禁問:我的人生,還會開花嗎?
《遲開的向日葵》是2012年日劇中本人的TOP 1 之選,以七位年近三十的年青人的故事交織而成的一部青春勵志劇,主人翁抱著對未來的不安與迷茫,在日本高知縣四萬十這個風景怡人的鄉村地方,重拾前進的動力,是一部令筆者很有共鳴的治癒系作品。
不知未來怎辦的話 先努力做好眼前事
對人生沒甚麼目標的小平丈太郎(生田斗真飾)畢業後一直在東京做派遣工作,一天他被裁員了,女友棄他而去,老家沒有容身之所;他在網上搜索到高知四萬十市召募「地域振興協力隊」,於是便搬到該處展開他的新生活。
「為了甚麼而活著?應該在哪裡生存?答案不易找到。朝著哪裡前進就可以了嗎?」抱著這樣的不安與迷茫,丈太郎開始協助當地老居民生活。由起初他只視為一份工作,到老鄰居的死令他重新審視工作的意義,努力為居民盡棉力。
「只要眼前有要努力做的事,就能把注意力從對未來的不安中轉移過來。」丈太郎開始融入當地生活,用心工作,又不計較增加工作量主動重辦祭典活動,將其比喻為像辦「校園祭」,令筆者想起,曾幾何時,年少的我們都不計成本得失去做好每件事,是甚麼時候開始我們開始每事計算?已有多久沒有真心投入去做一件事情?
張愛玲說過,成名要趁早。筆者覺得人到了一定年紀,便會失去十多歲時對人生的期許,想前進卻前進不了,慢慢會覺得自己只能這樣。很欣賞丈太郎相信,他的人生只是尚未開花,而非不會開花,並堅信著那天定會到來。我們不知道該如何通往開花之路,唯一能做的,只有抱著希望,做好眼前事。
由於丈太郎的工作只有三年合約,無論多努力,到最後結果都是一樣,這一直是丈太郎的心理枷鎖。的確,抱負和衝勁是因為未知的將來有著無限可能性,將心比心,當你知道反正結果都是如此,你還能對當下的工作有甚麼動力嗎?最後,丈太郎破斧沉舟,毅然辭去工作,決心成為四萬十的一員,在這裡開荒種米,長居於此。
「沒有美麗盛開也沒關係,一番掙扎後無法綻開也沒關係。試著在現在所在之處做力所能及的事,堅信總有一天能綻放出自己的花。」
想要被認同被需要 須先正視自己
生於四萬十市的二階堂かほり(真木陽子飾),在東京從事癌症醫學研究工作,一天,她忽被調到老鄉的醫院當臨床醫生,到美國進行醫學研究的夢想幻滅。
鄉下的醫院規模小,凡事要親力親為,對一直致力於研究而沒有太多臨床經驗的かほり來說,壓力十分大,她像個剛畢業的醫生,信心不足,又犯低級錯誤,被同事和病人質疑,令她十分沮喪,一直希望能盡快調回東京做研究。
有點像你與我總會遇到的瓶頸,想前進,又無力前進,或者不知該向甚麼地方前進;很多時候,生活總是事與願違,雖然人都有夢想,都有想做的事情、想待的地方,但若現實不容許我們這樣做,我們又能怎辦呢?否定自己或否定身處之處並非可取,認命又不甘心,筆者覺得,任何事情都可以是鍊歷,可以是邁向下一步的基石,努力做好眼前事,船到橋頭自然直,上天自有主宰。
一次,かほり在台風吹襲時,冒著風雨上門救了老婆婆一命,老婆婆握著她的手,跟她說謝謝,かほり第一次感受到被認同和被需要,不禁流下淚來,成為她的轉捩點,也看得筆者很感動。其後,她開始正視自己的工作,接受自己所處的地方,經過一番努力,醫術有了改善,亦得到了同事和病人的認同。
「我們未必待在自己所期待的地方,但是誰都在那個地方努力著,想要被認同,想要被需要,想要被疼愛。」
通往夢想的路不止一條
到底是有夢想較幸福,還是沒有夢想較幸福?相比起樂天知命、隨遇而安的丈太郎,有夢想的かほり明顯沉鬱也較放不低。
可能是命運的愚弄,當かほり好不容易立定決心留在四萬十市當醫生後,偏偏收到日盼夜盼安排她回去東京做研究的消息。面對夢想,面對村民的期許,她該如何選擇?
正當我們以為她會二選其一的時候,她卻選擇了第三條路──返回東京,但拒絕了教授的安排,不再任其擺佈:「夢想,是屬於我自己的!」決心自己重新尋找可以讓她做研究、實現她的夢想的研究所。如此安排,是筆者從沒想過的,有驚喜之外,更突顯人生可能性之多。
有時,我們看似前無去路,或選擇有限,不妨想想開拓其他路的可能性,雖然可能會繞遠路,但也有可能會看到更不一樣的風景哩。
大城與小鎮 何處是自己安身立命之所?
藤井順一(桐谷健太飾)在四萬十土生土長,從未踏出過這個地方向外闖,名副其實是「大鄉里」。有著當地人豪邁直率的個性的他,一直以繼承家中老店為目標,但遇上這個鄉鎮經濟不景氣、人口老化等情況,商店街的戶主對繼續經營都不太積極。熱心振興四萬十市的順一,極力想出多個方案,都不被戶主接納,反而是丈太郎隨口說句已能搏得大眾歡心,原因純粹是他從東京而來。
與個人能力無關,因不同的地方出身所附加的光環,不能否認在無形中影響了別人的看法。大城市與小鄉鎮,國內與海外,這些例子在日常生活中屢見不鮮。無論在日本或世界各地,年青人大多選擇到大城市發展,像順一這樣願意選擇留在自己土生土長的地方的年青人很少;這種人一是沒有信心、能力不足,二是真心想貢獻自己的城市,順一顯然集兩者於一身。
為了振興四萬十的旅遊業,順一竟在高知市街頭高吭大唱民歌,很傻氣,很可愛,也很無奈。「在以前,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,大家輕易就能實現自己的夢想,可如今時代不同了。」 最終經營幾代的店還是被逼結業,三十歲逼不得已開始了人生第一次求職,屢試屢敗,對他來說真是件不容易的事。
同病相憐的有二階堂紗衣(國仲涼子飾),比起妹妹かほり,紗衣一直按著家人預設的人生歷程去生活,畢業後就職,然後相親、結婚、生子,直至她對丈夫感到不滿,才開始反思,當年是校花的她,其實比妹妹更有條件到東京讀大學和就職,她沒有這樣做,是因當時壓根兒沒有想過人生有其他可能性。這時她想,如果當年不是選擇留在這裡,現在的她會不會過得更好呢?但事到如今又能怎樣?
我們常以為轉個環境、轉份工作便可以讓人生重頭開始,但是,真的這樣簡單嗎?順一和紗衣沒有丈太郎和かほり那樣幸福,可以嘗試過大城和小鎮的生活,從而選擇合適自己的地方,他們只能在已走了一半的路途上,繼續走下去,一切都是造化。
失意時的覊絆 是前進的動力
丈太郎和かほり每集必備的電話對答:「是我,是我」,「是我、是我,即是誰?」成為劇中最令人期待的動作之一,他們的交談或鬥咀,或許對人生沒有甚麼重大關係,然而,對方的支持或鼓勵,又對人生的選擇有著或多或小的影響。
有些人失意時喜歡藏起自己,有些人喜歡喋喋不休找人傾訴,筆者強烈建議,當人生處於膠著的狀態,苦於不知該如何前進,就找個人傾訴吧,總好過自己躲起來胡思亂想,鑽入死胡同,不少人就是這樣想出抑鬱來,筆者也試過。
森下彩花(香椎由宇飾)正是類似這樣的角色,從未向人吐露過悲傷的過去,增添這個角色的沉鬱神秘感,後來因為丈太郎的關係,她找到了傾訴的對象。說穿了,她背負的其實並不是甚麼慘絕人寰的事,只是一直在自己腦中將悲苦循環上演以致久久無法釋懷,最後她也獲得了前進的動力。
「我明白,就算煩惱也找不到答案,我並不是想要答案,只要聽我傾訴就夠了;只要,你聽我傾訴,我就能向前。」
順一一直暗戀著紗衣,被丈夫冷落的紗衣在順一處找到被需要的感覺,二人同病相憐,找對方傾訴,在對方處找到唯一可以容身的空間,是劇中一段十分吸引的關係。某天二人情不自禁幾乎越軌,理智及時駕馭感情,二人決定不再獨處,也從對方身上找到動力,然後在自己的軌道中繼續前進。忍耐而久的紗衣向丈夫吐真言發「警告」,重新獲得丈夫正眼看待,令人鼓舞;順一也從多年的苦戀中走出來,重新開始。
放下昔日的光環 更好的面向未來
松本弘樹(柄本佑飾)十八歲時在棒球隊當投球手打贏比賽,成為全市的英雄,他一直在大眾期許的目光中生活,但英雄的光環卻成為他一個沉重的包袱,他無法再突破自己,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走下去,他選擇逃避,不再接觸棒球,討厭別人讚他昔日很厲害。
「不面對過去的話,便無法向前進;看不到未來的話,便找不到前路。看不見前路的現在,我該做甚麼?」
後來,或者是丈太郎的不自量力企圖改變他,或者是父親的病讓他有所改變,他慢慢開始不再封閉自己,正視自己的過去:「其實最想不開的人是我自己,不過我決定不再拿過去的自己和現在的自己比較了。」
俗語有云,人比人,比死人;其實拿自己跟自己去比較才是最要命,有人喜歡拿過去的成就來吹噓,也有人因過去的成就令自己裹足不前,其實著眼於過去,對未來並不會有任何建樹,當下才是最重要。
當下前進的過程比結果更重要
故事在這裡終結,我們無從得知主角們將會成功或失敗,一如我們永不會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事結果會如何。故事強調的是過程,主人翁從迷茫中成長的過程,透過細膩描寫當中細節、每個時刻不同的情緒狀態,讓觀眾對照自己的經歷,成功獲得觀眾的共鳴。
未來會怎樣,沒有人能預知,但未來正是由很多「一步」累加出來的,沒有「一步」又怎會有下一步?又如何造就出美好的未來?努力走好眼前每「一步」,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。
在迷茫之時看到這部日劇,讓筆者獲益良多,跟著主角們一起糾結、沉鬱、無力,到最後下定決心重新努力,領悟到當下努力的重要性。
本劇除了故事有深度、有反思空間外,取景更是美不勝收,連四萬十的自然風光也有著治癒作用,看到風景如畫、民風純樸,心情也會好一點,難怪主角們會在這樣的地方重獲新生!
向日葵的花季一般為八月左右,但在四萬十市,向日葵比較晚開,在十一月份才是它們盛開的季節,所以有了「遲開的向日葵」。互勉。
(近四千字也分享不盡感想,筆墨難以言喻,有些東西還是需要心領神會,誠意推薦這部日劇給年近三十、處於瓶頸的朋友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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