髮剪愛(第一章:結束)

1/12/2008

(1)

失戀的時候,我習慣去剪頭髮。

可能因為無聊吧,記得中二那年初嚐失戀後,孤獨一個人在街上亂晃,沒有目的,沒有焦點,感覺就好像憂鬱的藍色和受傷的紅色被困在光管內不停攪動,紅白藍紅白藍紅白藍……不知何時會被扭斷。當時,大概因為覺得自己與髮型屋外那盞螺旋轉動著的燈同病相憐,所以才會去剪頭髮吧。

雖然人們常說頭髮是三千煩惱絲,但若沒有頭髮,大概見不了人,同樣是不行。對我來說,戀愛就跟頭髮一樣,雖然有時免不了煩惱,但卻萬萬不能沒有。頭髮和戀愛竟然有著如此微妙的共通點,所以自從那次以後,剪髮便成為了我每次失戀後的指定動作:到髮型屋修剪一下頭髮,修剪一下感情,然後重新出發。


當時的我又怎會想到,當天養成的這個習慣,會令我遇上他?然後認認真真地護理起頭髮來,以為頭髮從此不會再開叉,卻原來越用心經營,越會傷上加傷。

我已經很久沒有到髮型屋了。今天,我再度站在螺旋燈前,然後輕輕推開那掛著風鈴的玻璃門,風鈴清脆地噹噹作響,就像我們結識的那天一樣。

這是結束。

*   *   *   *   *

(2)

故事的開始,我還是住在晨曦樓818室,那是大學學生宿舍的其中一間二人房。請容我先描述一下房間的格局,從房門到對面的窗,畫一條對稱軸,左右兩邊分別順序擺放著高身衣櫃、單人床及書桌,書桌上方有一個三層的掛牆書架,曾經承載過無數大學生的想像和希望。

記得那天寒風瑟瑟,校園的樹木大部分都變成了禿枝,情形就如上學期末考我那張試卷上用藍色原子筆寫的答案那樣蕭條,那樣不堪入目。所以當許可交卷的時間一到,我便第一個舉手交卷,披上棉褸,離開試場。

回到晨曦樓,任由升降機把我輸送到八樓,走出,掏鎖匙,打開818室房門。

此時,我的室友正仰臥在床上,翻著最新一期的潮流雜誌,她見我無精打彩,便以高八度的腔調對我說了句日語:「okaeri (1)......」 

我記得她說過這是「你回來了」的意思,於是我便點點頭,把袋子隨手扔在床上一角,然後坐到床邊,脫鞋。

小杏把視線從雜誌轉移到我身上,她瞇起雙眼,緊緊的盯著我:「阿凝,當你回來的時候,是不是應該先跟我說聲tadaima (2)?」

「哦?是……」我好氣沒氣的說:「 tadaima……」聽小杏說這是日本人回家時習慣上的禮貌應對,雖然這裡不是日本,但小杏就是這麼一個過份熱衷於日本文化的人,所以跟她同住,免不了要投其所好。

「okaeri......」小杏點點頭:「還有一件事我必須重申一次……」小杏一面正經,似要宣佈甚麼重要事項:「我的名字不是小杏,我叫早苗。」

我不自覺地乾笑了一聲,站起來向她抱拳道:「哦,早苗,你好!幸會幸會!」

小杏不屑地用眼角瞄一瞄我,然後拿起雜誌,繼續翻閱。

我望著小杏,她的確是一個奇怪得非常可愛的女生。其實小杏的本名是甚麼,我已經忘了。我之所以叫她小杏,是因為高一那年認識她時,她自稱杏子。後來她換了很多個名字,例如理子、舞子、優子、步實、亞樹、朋美等等,我也記不得那麼多了,反正她換名字與我換情人的頻率不相伯仲。

「喂,阿凝……」小杏忽然道:「你考完試了?」

「嗯。」

「陪我去H-Air剪頭髮好不好?」小杏把手上的雜誌遞過來,雜誌裡刊著的正是本地最頂尖的髮型屋H-Air的髮型師專訪。

「我不去,我又不是失戀。」我沒有接過雜誌,反而仰臥在床上,望著天花板的吊扇。

「又不是失戀才能剪頭髮,你是不是小時候被電視肥皂劇荼毒得太深?」小杏把雜誌拋過來:「小學時,每次有同學剪了頭髮,其他同學們都會圍攏過去七嘴八舌地問:『是不是受了甚麼打擊?是不是失戀了?』現在想起來真是可笑啊!」

我拿起雜誌放到眼前,讓它遮住了整個天花,專訪標題是「H-Air──空氣般剪不斷的熱情」。

小杏指著雜誌的照片:「你看,是不是很時尚的樣子?連髮型師也特別帥哩!難道你不心動嗎?」

「剪不斷的熱情……熱情啊……」我喃喃唸著這個標題,咀嚼當中的意思。

「喂,你有沒有在聽我說?」小杏忽然拿起放在床頭的相架,對著相中人說:「kimutaku啊kimutaku (3),我下個學期便來交流了,現在想找間頂尖的髮型屋,剪個漂亮的髮型,打扮成可愛的樣子跟你相見,也不過份吧。」

「好了,小杏,我們去吧。」

「hondo? (4)」小杏興奮地彈起來,問我是不是說真的。

「嗯。」

「yokata!(5)」小杏跳下床,然後過來擁抱了我一下:「那我先去換衣服嘍!」

我放下雜誌,從牛仔褲口袋裡抽出手提電話,迅速輸入五個字──我.們.分.手.吧!

螢幕顯示「信息已送出」,我閉起眼,關上手機。

天花板的吊扇明明沒有開動,我卻彷彿聽見它轉動時那咯咯作響的聲音。

*   *   *   *   *

(3)

H-Air的外面,有一盞藍白相間的螺旋燈,站在這裡,透過落地玻璃望進去,可以看到店內微微泛黃的燈光,那是一種很柔和的亮度,牆上掛著一列銀色邊框的橢圓形大鏡子,燈光透過鏡子的反射,顯得份外明亮,連鏡前那帶點弧度的紅色椅子,也是利用一種光滑的材質製成,在時尚中滲透出溫暖的感覺。

我輕輕推開那掛著風鈴的玻璃門,風鈴清脆地噹噹作響。

小杏隨我身後進來,不停以高八度的腔調說著:「sugoi……(6)

接待員小姐綻出笑容:「請問兩位……」

「剪髮剪髮……」小杏迫不及待。

「要找哪位髮型師呢?」

「這個……」小杏望望我,我搖搖頭。

突然小杏「啊」一聲,雙眼發光,指著我身後尖叫:「kakoii……(7)

我順著小杏的目光望過去,看見一個燙起一頭鬈髮、戴著咖啡色墨鏡的年輕男子,正在拿著風筒替客人吹髮。

接待員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道:「他叫阿皓,現在還只是髮型助理......」

「髮型助理啊……」髮型助理俗稱「洗頭仔」,即是未有資格替客人剪頭髮的學徒。小杏得知後失望了五秒,然後又回復興奮狀態:「對了,洗髮,先找他洗髮吧!」

於是我和小杏沿著一條螺旋轉梯走到二樓。二樓的裝潢與下面沒有兩樣,小杏選了一個靠窗邊的座位,我坐在小杏的右邊,面對著銀色邊框的橢圓形鏡子。

我望著鏡中的自己,輪廓分明的蛋臉,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微亂而帶有層次感的棕色短髮,看起來很隨性的樣子。好像只不過是兩三個月前剪的吧,想不到如此快便再度光顧髮型屋。不知阿茂收到短訊後會有怎麼樣的反應呢?他可能正不停撥著我那個撥不通的電話號碼,又或者跟我一樣沒有甚麼特別感覺,反正大家也不是很認真。

*   *   *   *   *

(4)

我望向左面的鏡子,小杏的髮間已經揉出泡沫了,替她洗頭的正是剛才那個叫阿皓的髮型助理,而小杏和他亦似乎正說得興高采烈。

「真的嚇了我一跳啊!你知道嗎?我是木村迷哩!」

「咦?真的嗎?」阿皓表現出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樣子。

「嗯嗯,我還叫做杏子哩。」

「吔!你今早不是說你叫早苗的嗎?」我插嘴道。

「到髮型屋找木村剪髮當然是杏子嘍!」小杏得意地說著,然後轉頭向身後的阿皓確認:「對不?」

阿皓連忙按著小杏的頭,道:「別亂動,正在洗頭。」

我笑了一聲,小杏乖乖的坐著,嘴巴仍是不停的在活動:「可惜你只是髮型助理……甚麼時候才能找你剪髮?」

「這個……」阿皓凝重地思考著,聲音也沉了下來:「我也不曉得,要視乎表現而定,大概一年半載以後吧……行了,過去那邊沖水……」

小杏離開了座位,頓時耳根清淨。我聽著店內播放的流行曲,隨手拿了本放在旁邊的雜誌來翻動。

待了一會,小杏終於把髮沖洗好了,她可愛的聲音瞬即染滿整間髮型屋:「阿凝,我跟他約好了,當他升了做髮型師的時候,我們要一起過來試試他的手藝喔!」

「啊呀?」我詫異地叫了出來,怎會有人訂下這種奇怪的約定?

「啊!小姐,你一定等到無聊透了。」隨小杏身後回來的阿皓對著我說。

我皺起眉頭,斜視著阿皓,心裡暗道:「你不說小杏無聊,反而說我無聊?」

阿皓站到我身後,我透過鏡子看到他的身子微微右傾向我,然後忽然從我的身旁伸出一隻手來,輕輕托起我手上那本握得並不是很穩的雜誌,順時針旋轉一百八十度,再輕輕放回我的手中。當他收回右手時,在我的耳邊輕聲道:「小姐,連雜誌也倒轉來看,還不無聊嗎?」

我轉個頭望著他,似乎想說甚麼,卻想不到該說甚麼。

阿皓把我的頭扭回正面:「別亂動,現在替你洗頭了。」

我開始感到一股熱氣往頭頂沖去,是因為尷尬?是因為他剛才的舉動?還是因為被他說中了?

還好小杏正在與髮型師討論髮型問題,剛才的一切好像也沒有看到。

但其實我在介懷甚麼呢?

*   *   *   *   *

(5)

鏡子裡,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正以雙手揉著一個短髮女子的髮絲,頭上的泡沫開始越來越多,二人卻一直無話,與鄰座形成鮮明對比。是的,短髮女子的鄰座坐著一個可愛的中長髮少女,她身後那打扮時髦的髮型師開始替她剪髮了,他們興致勃勃地交談著,連少女的酒窩也忍不住爬出來湊熱鬧。髮型屋某一刻的畫面就這樣被一個銀色鏡框框起來,而我,就像一個電視觀眾一樣冷眼看著這個框裡發生的一切。

「小姐,可以去那邊沖水了。」阿皓的聲音把我帶回鏡子外面。

我跟著阿皓來到洗髮的地方,躺下來,頭下面是水槽的位置,我閉上眼,把頭輕放在阿皓手心,卻不自覺的把頸鎖緊。

「你怎麼了?把頭放下來吧,完完全全的放下來。」

我慢慢把頸項放鬆,把頭的重量完全卸到阿皓手上。

「就是嘛,我是一個承托力很好的枕頭,絕對值得信賴。」

我竟然被這種無聊的話牽動起嘴角,只聽耳邊開始傳來水聲,阿皓又問:「水會不會太熱?」

「不會。」

除了水聲外,我們又開始進入無聲狀態。

然後我說:「太冷了。」

「是嗎?」我感受到他把水調溫了一點:「這樣可以嗎?」

「嗯,可以了。」

「你怕冷?」

「唔……也不是特別怕……」

「總會有特別冷的時候吧,過了以後,就覺得沒有甚麼大不了。」

「好像滿有道理的樣子。」我微笑道。

阿皓頓了頓,聲音忽然沉了下來:「可是冷的時候,卻只能無法自控的顫抖著。」

「哦?」因為閉著眼無法得知阿皓現在的表情,對於這番莫名奇妙的話,也不知如何答腔。
阿皓關起水喉,拿一條乾毛巾吸去髮間的水份,再拿一條乾毛巾包裹著我的頭髮,並示意我返回座位。

我們回到那面鏡子前,阿皓用吹風機把我的頭髮稍為吹乾了一點,便叫我坐著等待,或者先看看雜誌,但千萬別要再倒轉來看,說完,他便順著螺旋轉梯下了樓。

我望向小杏,看著一縷一縷的髮絲從她的頭上飄落到地下,竟忽然想起櫻花。小杏說過,櫻花最美的時候就是它死亡的時候,那就是日本所崇尚的武士道精神,所以每年春季,賞櫻便成為了日本人的重要節目之一。我想,頭髮對於身體機能來說,可能是最沒用的東西,但對於眾多女孩子來說,卻是珍貴的。花凋花還在,頭髮剪短還會長,男朋友分了手還會再交,這個世界還真是有很多東西是從不間斷的啊。

*   *   *   *   *

(6)

「阿凝,你幹麼在發呆?」當小杏對我說這句話的時候,我們已經再度推開那扇掛著風鈴的玻璃門,換了個新髮型從H-Air裡面走出來。

「沒甚麼,我只是覺得這個髮型實在太適合小杏你了。」

「是喔!那個髮型師也是這樣說的,那個髮型師……那個叫甚麼來著?」小杏看看剛才髮型師給她的名片,繼續道:「是了,叫阿亮,他說這種髮型是現在最流行的,前面梳著直直的劉海,耳垂下的頭髮開始微微鬈曲,就是這樣。」

我不得不承認,這個髮型再配起她的笑容和小酒窩,實在是非常可愛,而且非常配合她的性格。

「說起來,他也替你剪了整齊的劉海喔!」小杏把臉湊近,突然驚叫一聲:「噢!阿凝,你怎麼看起來好像忽然變得成熟了?」

小杏拉起我的手,穿過人流,硬把我拉進一間時裝店裡,順手抓起兩件襯衣走到一面全身鏡前,嚷著:「不得了不得了!只是換了髮型便讓整個人的感覺都不同了。」

「那有這麼誇張?」我望望鏡子,原本帶點微亂的頭髮變短了也變整齊了,原本隨性的感覺也隨之而消失,難怪人們說髮型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氣質。

「是啊!太神奇了!原來叫髮型師隨便發揮竟然有此效用,真是巧手變戲法啊!下次我都隨便一點好了。」

「喂喂,我可是有要求他不要剪得太可愛的,不要說得我這樣隨便。」

我們就這樣在時裝店的鏡子前聊著,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人和事,直至售貨員小姐發覺我倆跟本不是來光顧,於是走過來指著小杏手中的兩件襯衣,問道:「小姐,這襯衣適合嗎?」

小杏笑著搖搖頭:「這款式不太適合我,不要了,拜拜。」說罷,把襯衣拋給售貨員,便拉著我的手連跑帶跳的離開時裝店。

當時我還不曾發現,能夠被她這樣拉著穿街過巷的日子已經所餘無幾了。

*   *   *   *   *

(7)

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別冷,聖誕燈飾無論如何璀璨如何閃爍也無法令空氣增加一點點溫度,或者,是我們把熱能都讓給燈飾讓給城市,空留冰冷給自己。

期末考過後的聖誕長假,同學們都回家渡假,留在宿舍的人寥寥可數,而我,正是其中一個。

「為甚麼不回家呢?」小杏一邊把書櫃上的書本雜物塞進紙皮箱,一邊問我。

原本正對著電腦上網的我,十指在鍵盤上停了下來,緩緩答道:「反正回家跟待在這裡也沒有兩樣。」

「Souka (8) ......」小杏側側頭:「這樣的話聖誕節會很無聊啊!不過阿凝跟男朋友一起過應該沒問題的。」

「哦?我跟他分手了。」原來我一直忘了告訴小杏這件事。

「Uso! (9) 」小杏驚訝地大叫,她停下手頭上的收拾工作,目不定睛地望著我:「怎會這樣的?」

我繼續望著電腦螢幕,若無其事地說:「因為要剪髮嘛。」

小杏沒有答腔,正確一點來說應該是受「驚」過度而不懂如何回應。

反正這件事不值一提,於是我把話題支開:「你的東西收拾得如何?」

「東西多得很哩!剛搬進來時這房間空空如也,想不到幾個月內我竟然搬了這麼多東西過來。」小杏繼續把書本雜物塞進紙皮箱內:「下學期開始便要到日本留學一個學期,雖然是期待已久的旅程,但想不到,現在竟然有一點捨不得這裡了。」

「那你不要去好了。」

「那當然不成,這樣豈非無法畢業!」

是的,我幾乎忘記了日研系規定同學都要到日本留學一段日子,於是我戲謔說道:「那你轉過來新聞系好了。」

「不!我要去日本!」小杏非常堅決。

「Hai, wagada! (10) 」我以所知有限的日文回應她說我明白了。

「跟著我一段時間,日文果然有所進步啊。」小杏不知在讚我還是讚自己。

我略有所思,雖然和小杏是高中的同班同學,但由於小杏說話經常滿口日文,令同學們覺得她很奇怪,所以當時大家並不熟絡。要說得上真正相識,大概是大家剛巧考上同一所大學、又被編進同一間房子以後的事吧。從大一到現在大二,這一年半裡,每天聽著她說日文,即使不懂也會變得略知一二吧。

想著想著,忽聽小杏「咦」了一聲,我把目光移過去,看見她在抽屜裡拿出一本小小的簿子,可以隨身攜帶的那種:「咦?這東西不是我的,為甚麼會在這裡?」

「甚麼來著?」我好奇地走到小杏身旁,翻開一看,裡面其中幾頁畫了些頭像草圖:「素描?」

小杏搖搖頭表示不知曉:「是你的嗎?」

「肯定不是,我又不會畫畫。」我不假思索胡扯道:「會不會是甚麼人偷偷放在這裡,借畫傳情。」

「這怎麼可能?別胡扯了,可能是前人留下的。」

「反正沒用,把它扔掉吧。」說畢,我便返回電腦螢幕前,繼續上網,也再沒有留意那本小簿子。

直至後來,我才知道原來它真是用來傳情的,而且還跟我日後的一段情莫名其妙的扯上關係,這是後話。

「嗯。」小杏繼續收拾東西,她封起紙皮箱,又小心翼翼地把牆上的木村拓哉海報撕下來,原本耍酷的牆壁頓時變得蒼白:「我不在的時候,阿凝可不要變得寂寞啊。」

「哈哈。」我放聲大笑:「不在?你好像在交待遺言似的。哈哈。」

「又來了,阿凝總是拒人於門外,你啊,要試著把內心的牆壁打破啊。」

「這是哪齣日劇的台詞來著?」

小杏給了我一個白眼,也懶得跟我再說,繼續收拾東西。

我凝視著牆壁,搬進來的時候本來就是白色的,為甚麼現在竟突然覺得它比原來更蒼白呢?純粹一張海報的粉飾,會讓牆壁有這麼大的對比嗎?

房內擠放了一箱又一箱東西,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,書架、書桌、床位和衣櫃都被小杏清空了,就像她還沒有搬進來的時候一樣。

最後,連小杏的酒窩、中日夾雜的話語、以及小杏自己,也離開了。

一切,彷彿回到原點,或比原點,更蒼白、更冷。

小杏離開以後,我終於明白為甚麼牆壁會比剛搬進來的時候更蒼白,也開始知道為甚麼今年的冬天特別冷。

上學期、我和阿茂的所謂愛情、以及我和小杏的宿友生活,就在嚴寒的天氣下,結束了。


[註]
(1) okaeri:日語「お帰り」,意為「你回來了」
(2) tadaima:日語「ただいま」,意為「我回來了」
(3) kimutaku:日本人氣偶像木村拓哉的匿稱
(4) hondo:日語「本当」,意為「真的嗎」
(5) yokata:日語「よかった」,意為「太好了」
(6) sugoi:日語「すごい」,意為「很厲害啊!
(7) kakoii:日語「かこいい」,意為「很帥啊!」
(8) souka:日語「そうか」,意為「這樣啊」
(9) uso:日語「うそ!」,本意為「說謊」,這裡表示難以置信的樣子
(10) Hai, wagada!:日語「はい、わかった。」,意為「是的,知道了」



這次嘗試玩一下多語頻道,如果你對小杏的說話一知半解,便跟故事裡的主角感同身受了,所以看不明或不看註解也無傷太雅,絕不會影響你對故事的了解。我只是純粹貪玩而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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