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情劍俠傳 之 奪魂玉笛(卷二)
3/08/2002卷二:留情劍裡情中情
(一)
自她離開京城以後,便發現自己有如井底之蛙,大海撈針的旅程令她眼界大開。
「射吧!不要手下留情!」
「加油!」
熱鬧喧譁之聲令展靖好奇心起,打算一探究竟。
聞聲來到這莊的後門,展靖躍牆而入,一場精彩的蹴鞠比賽吸引起展靖的視線。
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球場上,根本沒有人留意到展靖躍進來。
「咦?那不是…」展靖揉揉雙眼,雙頰發紅,心臟的急速跳動令她喘不過氣來,那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鍾離勇嗎?
球場上的鍾離勇更是英氣逼人,球一傳來,他一腳躍起,一腳勁力抽射,好!這組合配合得太好了!
「小兄弟,看你還是從外地來的了,我告訴你,這助攻的正是本隊隊長雲皓成,挺有來頭的!」
「你在對我說話嗎?」展靖打量著身旁的小哥兒,他與鍾離勇穿著同一隊服,手執木杖。
「是的,小兄弟,你看我們『志成隊』是多麼捧的一隊!」
「是嗎?」展靖對他的自大感到無可奈何:「志成隊…好像還是落後三分之多…」
「小兄弟,你似乎還是不太清楚,那『虎威隊』常以不法手段取分,像我這隻跛腿也是拜他們所賜!」
展靖環視四周,那虎威隊的確聲大勢大,志成隊想贏得比賽真是難如登天。
身旁的小兄弟又道:「我們志成隊隊員不足,幸得鍾離勇路見不平,不單醫治我這腿,還答應為本隊出一分力,否則,這比賽本隊也參加不成。」
展靖微微一笑,視線轉移到鍾離勇身上,他,是多麼的令她心醉。
正與三人盤旋的鍾離勇,一個妙傳,球落在那雲皓成的腳下,「猛龍過江」一抽射,似一股風、一股氣勢逼人的旋風捲過去,敵人無從阻止。
展靖看得出了神,那小兄弟果然沒說謊。
敵方一個攻勢,又被雲皓成攔截過去。這時展靖雙目一轉,發現虎威隊一個滿眼殺氣的壯漢,手執兩枚暗器,摘向雲皓成腿部。展靖心道:「可惡!那奸險的虎威隊,瞞得過全場之人,卻逃不出本小姐的眼睛!」
雲皓成雙腿發疼,隨即單膝跪地。可惡!敵人又取得一分!
「虎威虎威,比虎還威…」虎威的隊員喊道。
志成隊一伙人都走上前把雲皓成扶到場邊,展靖偷望著鍾離勇,只見他看了看雲皓成的傷勢,然後向各位道:「雲兄受了敵方暗算,這比賽看來還是要放棄吧!」
「不!」雲皓成道:「我們不能半途而廢!」
這時虎威隊的隊員走過去,想必是奚落他們:「怎樣?再不出來就算你們輸吧!」
另一人道:「老天,他們沒隊員了,算他們倒霉吧!」
「三弟言之有理!哈哈!」
展靖看得滿腔怒氣:「且慢!展某願為志成隊出賽!」
那跛子喜道:「小兄弟真是慧眼過人,知道本隊是一支強隊!」
「不行!」虎威隊三弟道:「你非志成中人,那不合規舉!」
展靖暗笑:「怕了吧!虎威虎威,我看還是狐假虎威吧!」
「你…」那三弟無辭以對。
老大道:「難道我虎威隊怕你不成?!再來十個,也絕非本大爺對手啊!」
「那就要比過才知了!」展靖轉身,發現鍾離勇盯著她,臉頰一熱,垂下頭去。
比賽繼續進行,展靖的心情既興奮又緊張,蹴鞠她雖然玩過很多次,但比賽卻只是頭一回,而且自己與這志成隊只是萍水相逢,不知能否配合得來呢?
鍾離勇更是滿腹疑團:「這不是靖妹嗎?她來這裡幹甚麼?」雖然離開京城以後心中老是不自主地想起爛漫天真的小師妹,但總不會把別人想成她吧?
心中想著其他,但外表依然氣勢逼人的鍾離勇,毫不留情地又取了一分。
觀眾都為這精彩的一球歡呼,鍾離勇乘勝追擊,敵方無計可施,似是被他雄渾的氣勢所懾服。
這一躍、一射更是扣人心弦,就連場外以球技揚名的雲皓成,也連聲叫好,對鍾離勇讚賞不已。
展靖明眸望向鍾離勇,鍾離勇朗目注意到她,二人目光相接,四目相投。
展靖嘴角向他綻出微笑,兩頰發紅;鍾離勇亦向她微微一笑,神韻醉人。
虎威隊一連被鍾離勇取得兩分,當即老羞成怒。那壯漢手中又是一暗器,擊向正在運球的鍾離勇,試問他又怎會敗於此暗器下?即時身子一側,大發內勁,一個「閃挫烏雀」,拳風將此暗器所刺方向逆轉,正是向著壯漢那方,壯漢「呀」的一聲,被刺傷手臂,真是「自作孽,不可活」呀!
展靖心中自覺好笑:「活該!」如非因現正比賽,她可真會開懷大笑。
這時球落到展靖腳下,展靖受寵若驚,原來敵方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鍾離勇身上,完全未將展靖放在眼內,各人均想展靖只是個愛吹牛的小伙子,完全不足為懼。
展靖心道:「既然師兄將球轉交給我,本小姐一定會令你們眼界大開的!」
當然展靖運球準備射之時,突然那個虎威老大在前攔住:「嘻嘻!能與本大爺拼過嗎?」
展靖雙目一轉,見一同隊的矮漢正奔過來,便將球向後一推,交給矮漢,道:「哼!你不配和展某交手!」那矮漢把球踢高,一個「倒掛金鉤」,勁度十足,這一分豈能失掉呢?
正在此時,比賽的時間已完了,結果是雙方打和。這對志成隊來說,真是非常幸運。
時候亦不早了,雲皓成安排展靖的小房,雖然簡陋,不過卻比客棧舒服得多。
(二)
傍晚,酒家內。
「好兄弟,我們為比賽的勝利而乾杯!」跛子道。
「好!」眾人齊道。
志城隊為今日的比賽在這裡慶祝。
雲皓成道:「這次幸得鍾離兄相助,否則本隊這回定一敗塗地。」
矮漢道:「沒錯,咱們再為鍾離兄乾杯!」
鍾離勇道:「各位客氣!」
跛子望望展靖,道:「這回如不是這小兄弟路見不平,我們志城隊又會冤屈於虎威隊之下了,我們再乾杯!」
展靖微微一笑:「不敢當!」以茶代酒地又乾了一杯。
雲皓成道:「慚愧!慚愧!現在還未知兄弟你高姓大名呢?」
展靖心中一喜,似乎他們毫不察覺自己乃是女兒身,那就好玩了,便答道:「展靖。」
「在下雲皓成。」
展靖客氣地道:「久仰久仰!」又望向其他隊員:「未知…」
「哦!」那跛子道:「原來小兄弟你並不知道,當是初出茅廬了。我姓鄭,大名宏志,人如其名,志願宏大,願能成為全國最強的蹴鞠隊!」
雲皓成插口道:「宏志的說話你信一半就好了,字字都誇大一倍。」
「那是呢?」鄭宏志道:「我和皓成志同道合,才創下『志成隊』,現距全國最強的目標不遠了!」
「那『志』、『成』是你倆的名字吧!」展靖道。
雲皓成道:「惜宏志與我亦遭敵人暗算…」不待他說完。展靖便道:「提起那班奸賊,真是令人髮指。」隨即望望鍾離勇,道:「師兄這次真是將他們教訓得是,我看他們也不敢了。」
各人均不知那壯漢暗算鍾離勇之事,更不知鍾離勇乃是展靖師兄,所以也不太在意她的話。
雲皓成道:「展兄弟,在下有個不情之請,不知…」
「但說無妨。」
「本隊正缺乏人手,希望展兄弟留下來,直至我們傷癒。」
展靖心想:「既然已找到師兄,而師兄又在這裡,那…」於是道:「本小姐…不,展某答應你吧!」
「那就太好了!」眾人又是一杯。
鍾離勇忽道:「雲兄的傷勢並沒甚麼大礙,只要不做大劇烈活動,使心臟血液循環較慢,再加上獨門秘方,保證雲兄你藥到病除!」
酒過三巡,滿桌佳餚已被大家享用完畢,各人各自歸家。
「展兄弟,住客棧甚為不便,不如在寒舍一住吧!寒舍尚有一間空房。」雲皓成道。
展靖正躊躇不決,又聽雲皓成道:「鍾離兄也是暫住寒舍,多一人多一分熱鬧啊!」
展靖點點頭,表示答應。
三人走了不遠,便到了一宅,推開門,有一個小庭園,踏進室內,光火明亮,雖不大,倘若只是雲皓成一人所住,倒也不小。
時候亦不早了,雲皓成安排展靖的小房,雖然簡陋,不過卻比客棧舒服得多。
* * *
皓月當空,斜射著小牆,照映著未能入睡的展靖,只因今天再遇上鍾離勇,心中驚喜交集,實難形容。
鍾離勇於庭園望著星空,繁星點點,映照著他俊偉的臉容。為甚麼心裡總是想著靖妹呢?這時他不是應該在擔心唐雪梅的安危嗎?不會的!他不會喜歡靖妹的!「大概是二人相貌太相似吧!」他這樣告訴自己,可是他心中知道,這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說話。
悠悠的笛聲隨月光傳送過來,展靖接收到訊息,知道定是鍾離勇所奏,便隨樂韻步出屋外:「師兄?」
鍾離勇立即停止吹奏:「靖妹?!」這是他首次這樣稱呼展靖,卻是那麼的自然順暢,似是叫了很久一般。
靖妹?!他竟然如此稱呼自己?!展靖的心臟隨時便會跳出來。
二人相對無言,時間像凝了一般,好不容易才過了半晌。
鍾離勇先問道:「在京城好好的,來這裡幹麼?」
展靖把展鑑遇害的事一五一十告訴鍾離勇,只是沒有告訴他她是專程來尋找他的:「師父怕我遭人殺害,故此要我離開京城以暫避風頭。」
鍾離勇對這事感到無奈:「原來如此…這也真是巧恰,又在此處遇上你。」
展靖點點頭,問道:「師兄,那你又為何會在這裡?」
原來當日裴江查出唐郁泉必與銀龍鏢局有關,回來之時展靖剛巧回府,鍾離勇打算到鏢局一探究竟,誰知在這裡碰上鄭宏志遭追打,路見不平,拔刀相助,便加入了志成隊。
鍾離勇當然不能完完本本告訴她,只道:「在下有一朋友遇害,打算前往相救,路經這裡,之後的事相信靖妹也知道了。」
「原來如此。」
鍾離勇道:「你如此女扮男裝,相信自覺有趣吧。」
展靖一笑:「雖是女扮男裝,卻也瞞不了師兄。」
「只是因為你手持的劍而已。」
展靖恍然大悟,原來是因為他所贈的劍。
鍾離勇又道:「這的確是一把好劍,造劍的師傅說甚麼『好劍贈名士』…」
「當真?」
「他還說這劍背後有一段少為人知的故事…」
「是甚麼故事?」
「少為人知,不知。」
「那定是他騙你的銀兩。」
「我並沒有買這劍,這是他『贈』給我的。無論如何,這的確是一把好劍,而且…很適合你。」
「告訴你。」展靖得意地道:「本小姐已經將唐家劍法練熟了,我耍給你瞧。」
展靖舞著利劍,而鍾離勇在旁指點,劍影奪目,二人又像從前一樣,心中無比歡暢。
(三)
展靖觀察這志成隊數日,覺得各人對蹴鞠均充滿熱誠,尤其是雲皓成,雖然他受了傷不能大動,卻也將希望寄托在隊友身上,大家互相扶持、互相鼓勵,向著同一目標前進。
展靖真是自愧不如,她很希望能為志成隊作出一絲貢獻。這天,展靖閒來無事,到外面一逛,聽得一賣菜老婦罵她那廿多歲的兒子道:「畜牲!一天到晚只懂發白日夢!老娘我若靠你過活,一早便死掉了!」
「你又說甚麼?!娘,以我的球技將來必成為垂名千古的人物!」那人道。
「放屁!你出外半年,有誰不知你還是個窮鬼的回來!」
「娘!這不是我的錯,是他們有眼不識泰山,倘若我有機會,我保證比現在的那個雲皓成還要風光十倍!」
「還發白日夢!待你未比他風光十倍以前,我倆已經餓死了!」
展靖心道:「咦?這人說的是真的嗎?如果請他加入志成隊,那便如虎添翼了!」心中便打定主意,非邀他加入志成隊不可。
「總之,要我在這裡平平淡淡過一輩子,就絕不可以!」話畢,那人轉身便走。
「好!待本小姐跟縱你,看你有甚麼本領!」於是展靖亦隨之後面。
也不知走了多久,展靖追了入叢林中,並不見有任何蹤影,奇道:「本小姐明明見他走到這邊來,為何不見了呢?」
突然,一個頭戴斗笠,身穿輕袍緩帶,手執利刃的人跳了出來:「展姑娘,別來無恙嗎?」
展靖給那人嚇了一跳,顫聲道:「你…是誰?!」
「區區賤名,何足掛齒?小人奉大人之命,『請』展姑娘你到府中一趟。」
展靖聽得一頭霧水,只知「來者不善,善者不來」,便拔劍出鞘,準備迎擊。
「反抗嗎?」神秘人伸手欲擒展靖,卻給身法靈巧的展靖反咬一口,二人刀劍相迎。
常理來說,那神秘人想擒展靖確是輕易之舉,但他存有輕敵之心,更萬萬想不到展鑑的掌上明珠竟然懂得武功,所以他越打越是焦急,反而誤事。
話雖如此,但這次畢竟還是展靖首次與人對戰,能和敵手交上十多招已算慶幸了。
眼見美人兒陷於苦戰,駕在樹上觀戰的聶孤鴻實在沉不住氣了。
神秘人一刀快要砍在展靖頸上,展靖難以再避,驚得閉起眼睛,心中念念有詞:「生死有命,富貴由天…」
突然「砰」的一聲,神秘人的刀竟斷成兩截,展靖心中一喜,睜開眼睛,只見救回自己的並非甚麼利害暗器,而只是一小石頭。
神秘人心中一慌:「來者何人?」
只見樹上跳下一人來:「你好可惡!竟企圖傷害這可愛的美人兒!」
這人不是別人,展靖認得,此人正是剛才她要跟蹤的伙子。
神秘人更是一驚,心想:「這人一直在這裡我也察覺不到,看他又不像武功高強,竟能以一石折斷我的寶刀,此人定是深藏不露,必高手也。還是三十六計,走為上策!」於是轉身便走了。
展靖本想開聲道謝,不料那人先問道:「我的美人兒,你跟蹤我至此意欲何為?」
「本小姐自有好處給你。」
「是麼?」
「你不是很希望揚名又下的嗎?現在…」展靖話未說完,那人便搶著問道:「那一隊的人?」
「志成隊!」
「雲皓成那隊也需要我幫忙,哈哈…」那人自鳴得意地道。
展靖問道:「那你到底…」
「我明天到志成隊的練習場找你便是。」
「看你的樣子多興奮。」
「一言為定!」
「好…且慢,未請教…」
那人又搶道:「很快我聶孤鴻的名字就會響噹噹了。明日見吧,我的美人兒。」
聶孤鴻轉身欲走,展靖對「我的美人兒」這五字聽得渾身不對勁:「且慢!你如何知道本小姐…」
聶孤鴻似是每每知道展靖說甚麼話似的,答道:「只要有可愛的美人兒,不管裝成怎樣也逃不出我的眼睛!」
展靖道:「無論如何,請你千萬別揭破我的!」
「美人兒,再見!」說完,聶孤鴻便像一陣風,轉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。
展靖心道:「這個怪人真有他的,難怪本小姐剛才跟蹤不了他呢?」
* * *
是夜,展靖練劍以後,便將今日的奇遇告訴鍾離勇。
不知怎的,鍾離勇對聶孤鴻稱呼展靖那「我的美人兒」五字,總覺得心中麻麻不安的。他又對展靖道:「以後出外千萬要小心點,小心再遇奸人襲擊。」
展靖綻出樂觀的笑容:「本小姐定會努力練劍的!」
鍾離勇望著滿天星空,不語。
這夜,天無一點雲,滿月繁星高懸,流螢斑斑,點綴著漆黑夜空。
展靖也抬頭望天,感慨道:「如果能摘下如此閃閃繁星就好了。」
「群星在空中閃爍才美,倘若你把它摘下來豈不是太自私?」
「說的也是!」展靖偷望著星光映照下英偉不凡的鍾離勇,忽聽鍾離勇道:「靖妹,你閉起眼睛,我帶你到一個地方。」
展靖不解,瞪大眼睛盯著鍾離勇,然後徐徐閉上雙眼。忽然,她覺得身子被鍾離勇抱起,然後,又是一陣陣微風在她身邊撫過。
「你現在可以睜開眼了。」
展靖慢慢地抬起眼皮,令她一震驚:鎮上燈火人家都在她的眼底下,變得細小眼前、身邊是無數耀眼群星。此情此景,令她的心靈蕩漾。
此時無聲勝有聲,展靖握緊鍾離勇,無際星空中任意飛翔,就像一對比翼鳥,擦過天際,劃過長空,心中充滿著無限的浪漫和喜悅……
* * *
第二天早上,志成隊收到一封邀請信,邀請他們參加三個月後的「賀歲蹴鞠賽」。
「這是每年一度的賀歲活動之一,邀請附近各鎮各村的蹴鞠強隊一較高下。」雲皓成解釋道。
「咦?似乎很好玩了。」展靖興奮道。
「我們必定要在這三個月內練出最好的狀態!」雲皓成自信地喊。
「志成隊這次一次會奪魁的!」鄭宏志道。
展靖道:「那你快些治好你的腿吧!」
鍾離勇道:「放心,再過半個月,鄭兄便可行動自如了。」
「真的?!」鄭宏志興奮地道。
展靖道:「別這樣興奮,我看你若要回復本來的水準還需鍛鍊一段日子!」
「小兄弟你放心吧,我鄭宏志為了志成隊,是不怕吃苦的!」
那矮漢李陵道:「雲大哥傷勢好了嗎?」
「得鍾離兄相救,已無大礙,相信到時必可以最佳狀態迎戰。」
「再加上我聶孤鴻,你們志成隊這次真有幸了!哈哈!」突然在外面閃出一人,此人正是來赴展靖之邀的聶孤鴻。
展靖喜道:「你果然來了!」
鄭宏志道:「甚麼我們志成隊有幸?!你又是誰?」
展靖道:「此人正是我昨日偶遇的,見他球技不俗,而志成隊又正缺乏人手,所以邀他助我們一臂之力。」
「看你的樣子,真看不出球技有多好!讓我看看是我們志成隊有幸,抑或是你有幸吧!」說完,鄭宏志手上蹴鞠勁力地摘向聶孤鴻那方,聶孤鴻也不躲,以腿一阻,也不知他使了甚麼奇法,球竟乖乖的在他腳下,像他身上的一部分一樣,控制自如。
雲皓成道:「聶兄果真是同道中人,能結識聶兄真是皓成之幸!」
李陵道:「那咱們又多了一位好兄弟,共同向全國最強的目標前進了!」
展靖喜道:「好!就讓本…本人當志成隊的軍師吧!」
眾人均眾志成城,齊道:「志成隊萬歲!」
(四)
話分兩頭,唐雪梅被唐郁泉困在石室中,已差不多一年了。在這一年來,唐雪梅真是渡日如年,自爹遭人毒手以後,她便在此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。
「豈有此理!還查不出那小子的下落!」唐郁泉激憤罵道。
「屬下知罪,請堡主息怒。」龍精慌道。
「屬下已發散兄弟四處查覓,但始終……」虎猛道。
「哼!一年了!你看你們這些混蛋!!」唐郁泉經過一年的心魔作崇,取笛之欲已比以前大出多倍。
龍精道:「堡主,依屬下愚見,唐雪梅在我們手中,他必定會自動送上門,我們何不來個守株待兔,蓄勢對付他呢?」
虎猛道:「銀龍堡乃秘密之地,豈容他自出自入?!」
唐郁泉嘴角一揚,道:「龍精的話不錯,你倆發放消息出去,引那小子進來。」說完,又是哈哈的邪笑,令人不寒而慄。
* * *
鍾離勇在惡夢中驚醒,你道他夢見誰?他夢見那貌若天仙的未婚妻唐雪梅,還有那魔頭唐郁泉,及他奸險的銀龍爪,不禁想起師父胸口的傷勢,又聯想到唐雪梅的危機。
不!不要再想下去了!鍾離勇向外一望,現在還差不多是五更時候呢,他發現,外面好像有點光線……
「雲大哥球技精湛,外表不凡,想來一定受許多女兒家的傾慕。」說話的正是展靖。
雲皓成道:「展兄見笑了,展兄也是如此的眉清目秀,雲某真是自愧不如。」
「哈哈,好說,好說。」
「不過,想來還是鍾離兄瀟灑不群的英雄俠士,迷倒不少少女的芳心。」
展靖暗笑不語,垂下頭直視桌上的那似是鬼畫符的一張紙。忽然,她興奮地道:「有了!」
「甚麼?」雲皓成問道。
「只要對方這樣,我們便如此反攻,作一個『置之死地而後生』!」展靖邊指著那張紙邊道。
雲皓成聽得出神,如此的反攻實在太美妙了:「展兄真是心思細密,才智過人,竟然想出如此巧妙的方法!」
鍾離勇走出房,道:「你倆那麼早…」
雲皓成道:「鍾離兄也那麼早,我和展兄正相議比賽對策,一起嗎?」
「也好。」
「接下來,是虎威隊。」展靖又道:「其實虎威隊並非我們對手,只是…」
鍾離勇續道:「只是他們暗算人物的技巧實在太高明了。」
「還不簡單。」展靖道:「我把壯漢引出場外,你們在場內的小心一點便成了。」
雲皓成道:「那麼,危險麼?」
「以我的聰明才智,想也不難成功!」
「那就拜托你了。」雲皓成道。
展靖點點頭,雲皓成又道:「這次最大的強隊,是連續兩年奪魁的這一隊。」
「步步高陞?」
「他們的長處是彼此合作得天衣無縫,像是心靈相通一樣。」雲皓成續道。
鍾離勇道:「這的確難得。」
展靖道:「簡單!我相信我們也可以,我對志成隊滿懷信心!」
三人興緻正盛,談得投機。雲皓成覺得展靖心思靈巧細密,加上她說話嬌柔無比,倒像少女。又想道:若然「他」是少女,必定秀外惠中,自己也可能會心儀於「他」。
* * *
這幾天,志成隊都鬥志旺盛,雲皓成的傷已經痊癒,可能還因為自己休息了一段日子,水準比以前還略有提高哩!
而鍾離勇,卻因一個夢,心神都有點恍惚,其實他待在這裡是否對呢?
這一晚,他突然想起師父替他偵察唐郁泉前所說的一番話:「為師不單是為了你,為了雪梅,也是為了整個武林。」對!這不單是他鍾離勇一個人的事,是整個武林的事!
又想:「唉!這玉笛真是個大禍害!」其實這玉笛所藏的並非甚麼大武學寶典,只是一些輕勁竅法罷了,「得唐家奪魂玉笛,則可稱霸武林。」呸!也不知是誰散播謠言,弄得武林中人為此爭過你死我活!
鍾離勇把玉笛繫在腰間,準備離開這裡,去救雪梅!去救武林!
雲皓成房中還有光線,於是,鍾離勇便進去,向他辭別。
雲皓成嘆道:「唉!鍾離兄如此奇材,雲某還是很希望兄弟你能助本隊一臂之力。」
「雲兄,志成隊有你、鄭兄、聶兄,相信也必能創一番好成績。」
「好!雲某祝你一路順風!」
「還有一件事令我放心不下,麻煩雲兄助我好好看管展靖……」
「他生性聰明,看來鍾離兄也毋需擔心。」
「實不相瞞,展靖乃在下小師妹,任性得很,這次前來乃是因為有仇家追殺……」
雲皓成驚訝不已,下面的句字也再聽不下去。
「雲兄…」鍾離勇見他神色驚異,便喊了他好幾次,又道:「我知道這個不情之請確是…」
「不,不。」雲皓成道:「只是聽得展靖是女兒身,有點驚愕吧!放心,她是我們志成隊的『軍師』,我們定當好好保護她!」
「還有,給她繼續裝下去吧,不要揭破她的。」
「好,鍾離兄以後有空,就回來探望雲某吧!」
鍾離勇抱拳道:「好!後會有期,雲兄!」
(五)
當展靖知道鍾離勇離開之時,已經是明天了。雖然展靖心中有些不悅,但自知鍾離勇練得上乘輕功,腳程極快,確是無法追上。又想到志成隊志願宏大,很希望能盡自己的一分力量去達成大家心願和理想,於是展靖便毫無疑問地留下來。
經過兩個多月的訓練,各人都有了默契,實力亦增強了,但是,在這次分組練習賽中,才發現有個極大的問題存在。
這次分組練習賽,雲皓成與鄭宏志等人一組,對手是聶孤鴻李陵等人組成的另一組,這當然是雲皓成那組佔優,但結果,竟是聶孤鴻那組大勝。
但是,聶孤鴻反被雲皓成罵道:「聶兄,蹴鞠是團體的運動,是要靠所有人合作的,你的作風,令雲某不太贊同。」
「皓成說得對!我們志成隊一向以互相配合,取長補短而聞名天下,你的作風,我大為不滿!說話的正是怒氣沖沖的鄭宏志!
聶孤鴻駁道:「哼!輸了不服嗎?!我聶孤鴻一個可與你整個志成隊媲美了!」
原來剛才的比賽,聶孤鴻自把自為,完全沒有將其他隊友放在眼內,但竟發揮出如此厲害的實力,贏得合作無間的雲皓成和鄭宏志。
「聶孤鴻!」鄭宏志滿腔怒氣再也抑制不住,他已不滿此人很久了,只是見雲皓成如此看重他,不與他計較罷了,現在見他的所作所為,的確令鄭宏志髮指:「我已經忍你好久了!你千萬別再說志成隊半句壞話,否則我可不對你客氣!」
「哼!你們別以為自己真是很厲害!你們根本不配與我合作!」
「你別以為自己很威風!你根本不懂蹴鞠的真意,你不配踢蹴鞠!」
「別自作聰明,總之高分的便是勝方!勝者為王,不服嗎 ?!」
「不服!」鄭宏志緊握拳頭,很希望把他教訓一頓。
豈料聶孤鴻已一伸腳,勾向鄭宏志的腿上,鄭宏志一躍,向著聶孤鴻的臉上踢去!
聶孤鴻臉上一痛,反手握著鄭宏志雙臂,忽聽展靖大喊:「你倆別打了!停手!」
這一喊令二人都不自覺地停了下來,眾人都感驚訝,聶孤鴻鬆下手,道:「哼!這次看在可愛的美人兒份上,放過你!」說完,便怒氣沖沖地走了。
眾人更是一奇,不約而同望向展靖,展靖不知如何是好,也跟著出了去。
雲皓成對鄭宏志道:「如何?你沒事吧?」
鄭宏志搖搖頭:「沒事。」
* * *
且說展靖追進一間客棧,見聶孤鴻正大吃大喝。
「怎麼?雲皓成命你來教訓我嗎?」聶孤鴻道。
展靖見他臉上一塊瘀的,不禁心酸,產生憐憫之情感:「你有沒有事呀?」
「貓哭老鼠!哼!」
「我代鄭大哥對你說聲對不起好麼?」
聶孤鴻望著她,見她又是如此的懇誠,他也不是那些不懂憐香惜玉之輩,亦不忍向她洩憤:「算吧!坐下來,這裡的酒菜可是最好的!」
自己也當真有點餓,於是便坐下來,毫不客氣地品嚐佳餚。
「喂!」聶孤鴻道:「看仔還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,為甚麼不好好待在家中?!」
「與你何干?!」
「沒有,隨口問問而已。」聶孤鴻又道:「你與朝延命官顏大人有何關係?」
展靖心中一慌,怎麼他會知道自己和顏大人有關的呢?但她並沒有對他吐出真相:「本小姐不知他是誰!」
「我不強迫你說,但我告訴你,那天那個神秘人我記得,當年我在京城見過他,如沒認錯的話應該是顏府中人,總而言之,你好自為之吧!」
展靖心中略有所思,難道……
聶孤鴻突然站起來,道:「你慢用,我先走。」
「且慢!你會回去嗎?」
「或許,那就要看我的心情了。」
「志成隊不夠隊員,你回去吧。」
聶孤鴻望著那雙懇切的眼眸:「這…好吧,待我參透了『蹴鞠的真意』後,再來找我可愛的美人兒吧。」
「喂!你這麼就走…還沒…」
「付帳?我可沒說過我請客,你慢用吧。」說完,聶孤鴻便灑脫地走了。
* * *
展靖換過了一身翠綠的衣裝,她似乎很久沒有打扮過自己了,這時換回女裝,真是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。
回到雲皓成居時,已經皓月當空了,好久沒有在市集中穿梭的展靖,這天確是累極了。
雲皓成聞聲走出來,見展靖貌美如花的樣子,不禁一驚,他萬萬也想不到她是如此的秀外惠中。
「雲大哥。」
「你到了哪兒?!知否大家都在擔心你!」
「對不起。鄭大哥沒事吧?」
「沒有。」雲皓成坐在庭園的凳子上道。
展靖慢慢走向石凳:「聶大哥答應我一定會回來,放心吧。」
雲皓成道:「坐下吧。」
展靖坐下,又道:「我們一定要勤加練習,其實聶大哥的話亦不無道理。」
「他的確得厲害,雲某真是自愧不如。」
「還有一事要向大家說對不起的,瞞了大家這…」展靖未說完,雲皓成便道:「其實我一早便知你是女兒身…是鍾離兄臨行前千叮萬囑,必定要好好照顧他那個小師妹。」
雲皓成觸動她那心中的甜頭,展靖微笑,不語。
微風過處,風鈴叮叮作響,庭園一片幽靜。
一絲絲的秀髮吹來,吹動了雲皓成的心底:「有沒有人曾經告訴你——你真的很美。」
展靖並沒有回應,因為倚在雲皓成身旁的她,已沉醉於睡夢中去了。
雲皓成默默望著眼前的美人兒,百般滋味湧上心頭。
(六)
光陰似箭,日月如梭,還差數天便到新年,鎮上充滿著熱鬧的氣氛,每家每戶都掃屋除道,以迎接新一年的來臨。
一早,志成隊便收拾行裝,準備趕到鄰鎮比賽。由此處到鄰鎮,至少需要一天的腳程。
鄭宏志怨道:「怎麼搞的?!要我們全隊等他一個,他到底來要來?!」
展靖道:「聶大哥曾答應我,他一定會來的!」
鄭宏志道:「那個聶孤鴻!把我們的時間都…」話未說完,展靖便向大家道:「不如各位先走一步,本小姐在此處等候聶大哥,再從後趕來吧。」
鄭宏志道:「這也是一個好辦法,免得浪費大家的時間!」
雲皓成道:「這好吧,你們先走一步,我和靖妹隨後便到。」
矮子李陵道:「那好吧,咱們在鄰鎮的雲來客棧會合吧。」
鄭宏志一干人走後,展靖和雲皓成又等了一個時辰之久,還未見聶孤鴻身影,於是雲皓成便道:「聶兄他會否…」
「本小姐深信聶大哥必會來的!」說時遲,那時快,一陣風掠過,聶孤鴻便出現在二人眼前:「還是只有我可愛的美人兒堅信聶某。」
展靖道:「聶大哥!你怎麼現在才來?他們已經先出發了。」
「唉!」聶孤鴻嘆道:「說來話長,我們邊走邊談吧。」
原來聶孤鴻的娘親把他大罵一頓,說他發白日夢,並要他立即腳踏實地做人,聶孤鴻不依。且現正歲晚,家中一切也很忙,聶孤鴻幾經艱辛才能跑出來。
展靖不禁想起往時的她,常逆父命而行,又偷偷到武館,現在想起,覺得自己當時太可笑,太任性了。
陰陽催短景,黑幕很快便垂下,看來這天他們也是趕不了到鄰鎮。
雲皓成道:「附近渺無人煙,似乎唯有在這裡露宿一宵了。」
聶孤鴻道:「大家也累了。你們在這裡生火,聶某在四周看看有何可充飢。」
「有勞了。」
雲、展二人生了火,此處幽僻寂靜,只聽得葉子颼颼作響。
突然展靖聽得刷刷兩聲,兩枚暗器正向雲皓成射來,展靖身法極快,砰砰兩聲,兩枚暗器應聲落地。
展靖向著暗器射出的源頭道:「來者何人?!」
雲皓成一驚,幸好展靖反應敏捷,否則他又會再受傷了。
樹影中竄出一個黑影,此人似乎有欲走之意,但展靖卻把他攔住。黑衣人伏身一臥,展靖寶劍刺了個空,此正是黑衣人逃走的大好時機,反手一擲暗器,展靖防不勝防,但雲皓成這回可是看得清清楚楚,為了保護他的意中人,毫不思索地衝到展靖前,給她擋了暗器。
「雲大哥…你怎麼呀?!」眼見黑衣人逃到遠遠的展靖,心急如焚地望著雲皓成。
雲皓成的手臂被暗器刺傷,擔心的卻是展靖:「你沒事吧?」
「我沒事。」展靖隨裴江學藝,懂得不少醫理,這小事也難不了她:「放心,傷得並不嚴重,不礙事。」
這時,鄭宏志獵得兩隻兔子回來,見雲皓成傷了,奇道:「發生了事嗎?」
「已經沒有事了。」雲皓成道。
烤兔發出陣陣香氣令三人垂涎三尺,毫不客氣地咬了一口又一口。
這回是展靖首次在荒野進餐,心中所想的卻是另一件事:「到底剛才暗算雲大哥的黑衣人是誰呢?怎麼好像很面善的呢?」
展靖手中執著那枚暗器,反覆思索,只見明月半懸,似乎已到夜深了,望向熟睡的雲、聶二人,又望望暗器,心中大概已想出黑衣人的來頭。
展靖閉起眼睛,雲大哥捨身相救的一幕不禁在眼前出現…她又發現,蹴鞠以外的雲皓成是多麼的溫文儒雅,不禁令她的心砰砰亂跳。
* * *
爆竹聲不絕於耳,精彩的舞獅表演令群眾都歡呼喝采,這個送舊迎新的慶祝活動剛開始,就引來不少人們圍觀,且無一不扶老帶幼,成群結隊,增添不少喧囂熱鬧的賀年氣氛。
賀歲活動裡其中一項最觸目的競賽——賀歲蹴鞠賽更是人山人海,頓時海沸波翻,填街塞巷。
志成隊在首兩回比賽中表現甚佳,以驚人的姿態出線,總算數月的苦練沒有白費。
但是,一山還有一山高,志成隊在高陞隊面前就似是毫不起眼,雖然兩隊並未正式交手,但無論從哪一個角度、哪一個觀點看來,每個人都認為高陞隊略勝一籌。
初時聽雲皓成說的並不太相信,但現在得親眼目睹高陞隊勇武風姿的展靖,自信心忽然大受打擊,要怎樣做才能贏他們呢?
「靖妹,靖妹…」雲皓成見展靖獨坐沉思,便道:「來到這鎮上已好幾天,還沒有四周遊覽過,靖妹,我們倒不如在這個晚上到外面熱鬧一番吧!」
展靖嫣然一笑:「也好。雲大哥,那麼我換一套新衣裳吧。」
一會兒,翠綠的仙子便站在雲皓成眼前,令他心中一動。
「雲大哥,鄭大哥他們呢?」
「他們先我們一步,已經出了外面了。」
「那你又為何不與他們一起去玩呢?」
雲皓成那裡能說自己拒絕了他們,特來邀展靖的呢?只好默然不語。
雖然現在已到了晚上,但街巷依然人煙不絕,熱鬧非常,人們都互相拱手祝賀,街上處處佈滿爆竹紅紙屑。小孩子穿著新衣裳,手上執著紅封包,喜氣洋洋地拉著父母去買冰糖葫蘆。
「雲大哥,我又要冰糖葫蘆!」展靖突然變得像小孩般,天真地道。
雲皓成毫不思索地滿足身邊的美人兒,他知道只要她快樂,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。
不知何時,雲皓成已慢慢鑽進展靖心底。展靖不是對鍾離勇一心一意的嗎?但是現在,雲皓成一樣能令情竇初開的她充滿快樂。
「靖妹,其實…」看著展靖的花容月貌,雲皓成那「喜歡你」三字掛在嘴邊,又收回心內。
展靖定睛望著雲皓成,忽覺目光一觸,眉目傳情,二人都含情脈脈望著對方。
雲皓成欲擁抱眼前人,但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,只好指著對面的小樓,道:「我們倒不如進去好好吃一頓吧。」
說的也是,二人都有點餓,於是走進小樓,點了好幾個小菜。
忽聞絲竹之聲陣陣,原來是為小樓客人而表演的,琴韻動人,想必是名琴,不禁引起展靖撫琴的意欲。
待一曲終了,展靖走到那奏琴者身旁說了好幾句話,便借得那古琴。
展靖十指一撥,頓時所有客人都呆了,仙樂飄飄處處聞,客人都陶醉於展靖那絕妙的琴韻聲中,小樓即時成了幽美的仙界。
一曲既終,還覺餘音繞樑,客人都不絕叫好,掌聲四起。
雲皓成想不到展靖竟如此善書工藝,雖然他並不精通音律,但這一曲確令他起了共鳴,心中有著說不出的歡暢。
雲展二人一直玩到深夜才返回客棧休息,此夜雖短,卻是二人相處以來最快樂的一夜,二人心中都起了甜美的情絲。
* * *
蕭條的林已開始恢復生機,枝上長出嫩芽,鳥兒在枝頭高歌,處處也可感受到樹木的芬芳,和林中空氣的清新脫俗。
清晨,展靖閒來到林中,露珠還在樹葉上打滾。
昨夜實在太高興了,展靖不得不來到林中冷靜一番。
無論對鍾離勇,抑或是雲皓成,展靖都產生一種難以理解的感覺,你教她如何是好呢?
走著走著,展靖忽覺四周好像有點不對勁:「怎麼總是好像有人在附近的呢?」
不出展靖所料,但這次跟蹤她的人似乎有點不同,但展靖絕想不到,此人竟是故意敗露行蹤的。
展靖停下來,按著劍。
那人已躍到展靖面前,空手的使了好幾招,展靖不得不拔劍自衛。
順利擋了數招後,展靖更覺奇怪,此人招招點到即止,不似是想要害她的,而此人的招數亦不似前幾回刺殺她的人。
展靖的眼珠轉向此人身上,定睛一看,不禁愕然,此人竟是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婦,不,見她一身裝束,應是個尼姑才對。
此時,展靖使出苦練多時的唐家劍法,不到三招,尼姑便立即停了手,展靖雖未知是敵是友,但不知為何,亦收回劍。
四周都靜了下來,只聽尼姑沙啞的聲音道:「唐家與你有何淵源?」
展靖初出茅廬,對江湖之事一無所知,即使是唐家如此名滿天下亦未曾聽過,但展靖聰慧,一想便知:「久聞唐家大名,但本小姐與唐家並沒有甚麼淵源。」
展靖的猜測也錯了一半,此尼姑亦並非唐家的人。只聽那尼姑又問道:「此劍你從何得來?」
「實不相瞞,此劍乃本小姐一名好友相贈的。」說話間語氣嬌柔無比,此舉令尼姑更加深信不疑。
沉思一會,尼姑便道:「你天資不俗,收你為徒,再傳你一套武功也無妨。」
「真的?」
「但你必須放下現在的凡塵俗務,上瑩玦峰修練三五七年。」
「這…」展靖想到雲皓成,捨不得之情湧上心頭。
尼姑忽道:「算罷!往後欲練的話,再上瑩玦峰找貧尼。」不一會,尼姑便不知所蹤了。
(七)
客棧內。
「到底展姑娘去了哪兒呢?」鄭宏志道。
聶孤鴻道:「比賽快開始了,我們先到場地吧。」
李陵忽衝進來,遞了一封書信給雲皓成:「雲兄,京城寄來的信。」
信面上娟秀的字跡,雲皓成已知道大概是甚麼事,看來,他擔心的事始終還是要發生,始終都是要面對。
「怎麼?皓成,是她麼?」鄭宏志與雲皓成情同手足,當然亦知道是甚麼一回事,但鄭宏志又豈會知道雲皓成心中的難道呢?」
* * *
枝頭上的鳥提醒沉思的展靖,「糟糕!今日志成隊還有比賽,現在…現在應該開始了!怎麼自己會如此糊塗的?!」展靖心中不禁緊張起來,心中念念有詞:「上天保祐…志成隊一定要勝出…」想著想著,展靖已向著會場奔馳。
話分兩頭,雲皓成這天的狀態似乎不太對勁,如若不是聶孤鴻,這場比賽還真會輸得一敗塗地!
最後,展靖還是趕不了回來,比賽的結果則是志成隊以一分之差險勝。
「皓成。」鄭宏志問道:「你沒事吧?怎麼今天…」
「宏志,對不起。」雲皓成深表歉意,如不是聶孤鴻,雲皓成定是當上了千古罪人:「雲某明天誓必出盡全力,不負各兄弟所望!」
「當然,明天與虎威相鬥,大家必須加倍小心。」
「各位,對不起。」還在喘氣的展靖衝門而入,同是深感歉意。
「兄弟們都別介懷了。」鄭宏志道:「還有兩場比賽,我們志成隊志在必勝!」
「好!我李陵先敬各位一杯!」
「哈哈!」聶孤鴻道:「明天的準決賽難不了我們,只是決賽…」
鄭宏志道:「志成隊是全國最強的,兄弟們,加油吧!」
聶孤鴻問展靖道:「你去了哪兒?」
「與你何干?!」展靖有點失望,怎麼這天雲皓成好像對自己不太理睬的呢?
其實雲皓成心裡豈不難過?但是,現在對展靖冷漠,總比將來泥足深陷之時才解決的好。
* * *
第二天共舉行兩場準決賽,兩場賽事都引來不少愛蹴鞠之士來觀賞,有老有少,當中還有很多是專程來為自己所捧的隊伍打氣的。
首場,高陞隊以無人匹敵的姿態,毫無疑問地晉級,不失王者風範。
「楊兄。」聶孤鴻對高陞隊隊長楊輿道。
「噫,聶兄?!」楊輿遇故友,不禁一喜。
「楊兄,多時不見,高陞隊風采依然,哈哈!」
「想不到聶兄加入志成隊…」
「明日我倆再決一雌雄,如何?」
「好!一言為定!」楊輿喜道。
「好,楊兄,在下也要準備與虎威相鬥了。」
「我楊輿真要看看聶兄對蹴鞠又有何領悟。」
「告辭了。」聶孤鴻抱拳道。
「希望你能像我們剛才那樣,贏一場漂亮勝仗吧!請!」楊輿等人送走聶孤鴻後,便到場邊深察敵況。
兩隊隊員都紛紛進場,場外觀眾狂烈歡呼,展靖默默站在場外,含情脈脈地望著朝氣勃勃的雲皓成,對於雲皓成的冷淡態度,令她難以理解,更令她傷心。
「嘻嘻。」虎威隊老人得球,得意忘形地把球傳來傳去,豈料突然眼前一閃,腳下的球已經不見了,回頭一看,此速度極快之人正是聶孤鴻,以閃電速度奔向敵方陣地,一個妙傳,雲皓成繞過三敵,起腳勁射。
場外觀眾歡呼之聲四起,無一不為這勁力射球所驚。
展靖眼望那壯漢,他正手持暗器,準備在時機成熟之時下毒手。
志成隊剛得一分,士氣正盛,虎威隊極力強攻,進入志成隊的陣地,志成隊拼命防守,相方打成一團,真是眼力不太好的人一定看得眼花瞭亂。
真不要小看那虎威隊,在如此混亂的場面下,竟也取得一分!
「虎威虎威,比虎還威…」
在這緊張的關頭,亦是壯漢的機會了,壯漢在觀察,展靖在壯漢防不勝防之時,擦身而過,順利偷得他腰旁的囊子,打開一看,內裡全都是暗器…
展靖拿出當晚暗算雲皓成的暗器:「呀!果然沒錯!當晚的黑衣人便是他!」
志成隊在洩氣,展靖大喊:「別急!!要冷靜!」這一叫無疑為大家打了強心針。
壯漢心中笑道:「這丫頭真是天真!」正打算取出囊中暗器,伸手一摸,囊袋竟然不翼而飛!
「哈!這囊倒也精緻…」展靖道。
「喂!丫頭!快還給本大爺!」那壯漢竟認不得展靖乃當天的小伙子。
「哼!有本事的話來搶吧!本小姐可不會難為你的!」話畢,展靖便走。
壯漢心想:「萬一給人知道這是我們虎威隊的,豈不糟糕?!」亦隨之而去。
這一切都被楊輿瞧在眼中:「哼!」
走到不遠處,展靖不禁罵道:「哼!你好大的膽子!」
壯漢仔細一看,恍然大悟:「原來是你這個小伙子。」
「那又如何?本小姐今日替天行道,捉你回去,揭破你們的惡行!」劍影一出,一招「穿虹破日」,與壯漢的赤手空拳打起上來。
話分兩頭,鄭宏志與雲皓成的合作無間,又為志成隊添多一分。
這一球真是無語倫比,當時雲皓成正受人緊緊盯著,聶孤鴻也受制不前,前場無一隊友,雲皓成竟一快腳,把球踢到前場,場中觀眾不禁訝然,誰知球弧形而行,鄭宏志剛奔到前場,球亦剛好落到鄭宏志腳下,如此默契,豈是一朝一夕所能培養出來的嗎?虎威隊始料不及,鄭宏志一抽射,這配合實在太完美了!
「雲皓成和鄭宏志,真不愧為一對完美組合!」場外的楊輿也被他倆絕妙的技法所驚。
「楊大哥。」楊輿身旁的好兄弟道:「何必長他人志氣,滅自己威風呢?我們的閃電傳球也不知比他們好多少倍?!」
楊輿斥責道:「別存輕敵之心。」
楊輿果真有大將之風,與虎威隊形成鮮明對明。
虎威老大已急不及待等壯漢下手了,正所謂「先下手為強,後下手遭殃」,他手持毒珠,決定來一個「無毒不丈夫」,打算待無人留意之際,向雲皓成頭骨間擲去,這一下子真是非同小可!簡直連下三流手段都不如!
「雲兄小心!!」楊輿忽大喊。
毒珠以奇快的速度向雲皓成頭顱飛去,因楊輿的一大叫,全場的人都立即瞧向雲皓成,可惜還是愛莫能助,大家都驚愕地瞧著快將死去的雲皓成!
在這千鈞一髮、生死由關之際,一劍在鄭宏志身邊飛過,在雲皓成額前不到兩吋之處刷過,時間配合得正好,那毒珠被劍一擋,瞬時落地變灰。
那飛劍的正是展靖,她在五六招間已把壯漢教訓得是,剛好趕回來救雲皓成一命。
球場內竟然發生如此驚天泣地之事,觀眾都不禁失色,楊輿在眾人面前參了虎威隊一本,於是,他們的惡行便傳遍千里,這場賽事當然是志成隊勝出吧。
「雲兄。」楊輿道:「在下今晚宴客,望志成隊能賞面。」
「這次幸得楊兄相助,雲某才免受奸人陷害,今晚,志成隊一定赴宴。」
(八)
傍晚,高陞隊包下一酒館,邀請了各地熱愛蹴鞠之仕到來。
用餐後,各路英雄閒話家常,說的當然都是與蹴鞠有關,而楊輿這次宴客的目的,也都是希望能互相交流心得和經驗,與各位志同道合的好友聚聚舊。
聶孤鴻和楊輿亦舉杯暢談。
楊輿道:「今日得見聶兄球技,果然大有進步!」
「楊兄,何必說客套話呢?」
「哈!」楊輿辯道:「聶兄以往獨行獨斷,完全不放其他隊友在眼內,有失蹴鞠的真意;今日見聶兄在場中表現,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,加上聶兄你本身精湛的球技,實在完美!!」
「這便要謝過那個青衣丫頭了。」聶孤鴻望向正走過來的展靖,道:「今天的我全靠她的改造。」
「她有這麼大的威力?」楊輿忽恍然大悟:「哦,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…」
「哈哈!我聶孤鴻孑然一身,視蹴鞠如命,又非君子…」二人正說得興起,展靖忽走過來,問:「聶大哥,你有否見過雲大哥?」
「沒有。」聶孤鴻答道:「你倒不如問問鄭兄,他比我清楚。」
筵席完後,雲皓成便不知所蹤。展靖對他最近的冷漠無情實在又怒又傷心,即使在今天的生死關頭裡,自己救了他一命,他還是無動於衷,連一點感激之情之沒有!
展靖告訴自己:「我一定要找雲皓成弄個明白!!!」
「哦?!有甚麼事?」談得興高采烈的鄭宏志問展靖。
「你知否雲大哥在哪兒?」
「皓成他好像…剛剛好像獨個兒走了出外面。」
展靖點點頭,便走出酒館門外,只見雲皓成倚在酒館門邊,舉杯吟道:「櫻花落盡階前月,象床愁倚薰籠,遠似去年今日恨還同。」乾了一杯。
展靖不禁吟道:「雙鬟不整雲憔悴,淚霑紅抹胸。何處相思苦?紗窗醉夢中。」
雲皓成一捧罈,酒水直流口中,似是想灌醉自己。
夜,在展靖眼前將會是一個滄涼的夜。過去,一幕幕與雲皓成共渡的難忘日子浮現眼前,與最近他冷漠無情成鮮明對比。「為甚麼?為甚麼要在我過得最快樂之時,一擊敲碎我的心呢?」展靖心裡狂喊著。
「雲皓成!你把本小姐當成甚麼?!你眼中還有本小姐嗎?」展靖忍泣怒道。
雲皓成毫不理會展靖,還是把一罈一罈的酒灌進愁腸裡。
這幾天,展靖已心如刀割,一個好兄弟忽然變得連陌路人也不如,心中的滋味當然不好受。
「如果是本小姐開罪你,請你罵本小姐一頓,別這樣對待我!」
雲皓成忽然放下酒罈,不發一言。
「若本小姐不曾開罪你,你又為甚麼要如此對付我?!折磨本小姐的心靈?!你說!」在展靖叱道的同時,淚珠已不自覺沿臉頰滑下。
「砰」一聲,酒潭的碎片已散落滿地,雲皓成怒叱:「夠了!你到底知不知你好煩?!好無聊?!請你以後別再跟著我!」
霎時,展靖的心就像地上的碎片一樣,這竟然是她一直等待的答覆!!不禁啞聲道:「皓成,你醉了…」
「是否醉與你無關,總之,我以後不想見到你!」
「好!」展靖抽泣著:「以後,我倆各不相干!」話畢,展靖已忍著淚,不知奔到哪裡去了。
雲皓成或許比展靖還要心酸,他只好搖頭苦笑,帶著無限憂鬱地苦笑,又繼續把一罈再一罈的酒灌進愁腸。
* * *
淒清的夜,伴著一個淒清的心靈。
她恨他,他為甚麼要這樣對她?剛才他的樣子,好認真,也很恐怖。
回到客棧的展靖,佁然不動,抑鬱的眼神望著窗的月光。她毫不相信他的說話!她煩?她無聊?不,是他變了,以前的雲皓成和剛才的簡直判若兩人,但為甚麼呢?到底為了甚麼要這樣做呢?
漸漸,展靖感到心竭力疲,沉重的眼簾慢慢垂下,她看見一個好稔熟的影子,是他,他帶展靖漫遊星空,他當天緊緊地擁抱著她,吹奏笛子的他是那麼的英俊灑脫……
展菁綻出甜美的笑容,沉醉在如詩如畫的美夢中去。
忽然門外有人敲門,反覆說了好幾次:「我可以進來嗎?」以人正是聶孤鴻。
展靖從睡夢中驚醒:「是誰打擾本小姐的清夢?!真過份。」揉揉雙眼,說道:「進來吧!」
「見這房還有燭光亮著,走過來看看而已。」
「你真無聊,我剛才忘了吹熄蠟燭罷了。」
「你有沒有事?」
「沒事!我有甚麼事?」雲皓成的事,展靖彷彿已一掃而空。
聶孤鴻見展靖與平時沒有兩樣,更是憂心,剛才酒館門外的對話,他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的。
「是呢?」展靖忽問:「你和楊輿得稔熟的嗎?」
「是,當年我也是高陞隊的一分子,楊兄和你們一樣,都斥責我獨行獨斷,不適宜踢蹴鞠,因此,我便被迫離隊。」
「原來如此,高陞隊是以合作取勝的,難怪…」
「我能再接觸蹴鞠,再能在球場上一展所長,哈哈,似乎要感激你了。」
展靖心中自覺好笑:「原來聶大哥也會感激別人。不過,你最好以行動表示。」
「哈哈,我聶孤鴻明日志在必勝,放心吧,可愛的美人兒。」說完,聶孤鴻便得意洋洋的走了。
「真是怪人。」聶孤鴻走了以後,展靖沉思了好久好久:「聶大哥能做他所喜歡的事,我呢?」
望著寶劍,展靖忽想起當日尼姑的一言一語。
「瑩玦峰?本小姐真能練成一身好武功嗎?」展靖越想越妙:「待本小姐將來查明殺父真兇後,再四周尋找師兄…」
展靖早已對鍾離勇一往情深,竟有非君不嫁之意。但畢竟還是情竇初開,容易動心,因雲皓成而受心靈創傷,現在只好不斷想起別的事,以填補心中的空虛,埋沒腦海中的愁緒。
* * *
翌日,一個奇寒的早上,不知是否上天知道展靖將要離開,而吹起刺骨北風。這天,確是很冷。
「我們不怕風,不怕雨,因為我和眾兄弟都是志成隊!」如此志氣勃勃之言,當然是出自鄭宏志口中。
「各位,加油!」展靖獻出最真、最誠、也是最後的祝福:「祝你們好運!我會默默支持志成隊的。」
「此言差矣!咱們是靠實力!不是靠運氣的。」李陵道。
「無論如何,聶某會以行動實踐昨日所說的。
展靖嫣然一笑。
這裡,只有雲皓成一言不發,站在門外,毫不懼怕凜冽寒風,凌厲的目光像要告訴所有人:「這次我非勝不可!」
展靖偷偷望向雲皓成,他的眼神,他的臉孔,他的一言一語,將成為她腦海中的回憶,不論是悲,是喜……
隊員都紛紛進場,展靖望著大家自信的樣子,她要堅信他們——他們一定會奪魁!!
這球場,這鎮,以及志成隊都為她帶來深深的回憶。展靖回到客棧,背著包袱,冒著寒風,去尋找屬於她的夢。
向著瑩玦峰前進的展靖,心中默默支持、鼓勵著志成隊:「大家都很拼命,一定要勝!」另一方面,展靖的眼神已向小鎮告別,心中雖然依依不捨,但她知道:天下無不散之筵席,只要有緣,將來定會再見。
至於比賽的結果,那就不曉得了,但志成隊在意志上、在技術上、在合作上,已勝過以前了。
(九)
且說展靖離開小鎮,走著走著,便在途中的茶亭休息。
微弱的陽光拂著萬物,觀看四周景物無一不充滿著春回大地的感覺,但是,這樣奇寒的天氣的確令人大惑不解。
茶亭的老闆——一位白髮蒼蒼,慈祥和藹的老人——急不及待為客人奉上一杯熱茶,讓客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。
縱使展靖素手感到溫暖,但心裡還是冰冷的。一雙無神的眼睛、一個無魂的軀殼,都足以証明展靖對雲皓成之情仍未放下。
老闆無可奈可歎道:「唉!又多來了一位傷心人。」說著,又去招呼剛來的一位姑娘。
這姑娘脫俗樸素,立即引起展靖的注意:「她是……是她?」
那姑娘亦細心打量著展靖:「怎麼這人很面善的呢?」
「娉婷?」
「展靖!」
二人同時歡悅地喊道,他鄉遇故知確是值得高興的。於是二人便同坐,暢談一番。
「真想不到在這裡會遇上你!」展靖笑道。
「是的。一年多了,一年多以來你一定比以前在府中快活多了。」
展靖搖頭苦笑:「本小姐有空一定要回去拜祭爹爹了,否則,女兒真是很不孝。」
「你變了。」雲娉婷道:「從前的展靖不曾說過這般的話。」
「娉婷…你真是…」展靖真不知要如何回應雲娉婷。
雲娉婷忽問:「咦?你打算到哪兒?」
「本小姐正要到瑩玦峰去拜師。」展靖又問:「娉婷,你也很少離鄉別井,這回是甚麼事?」
「我為表妹與哥的婚事走一趟,也值得吧。」
「你有哥的嗎?怎麼本小姐不知道的呢?」
「是我的堂哥哩!我也很少能見到他的,上回也已經是五年前的事了。」雲娉婷又道:「不過他挻有名的,現在還在參加賀歲蹴鞠盃,於是我特前往該鎮找他。」
展靖心中一振,道:「這人該不會是雲皓成吧?!」
「咦?你也知道他?!他可是和我表妹指腹為婚的。」
「真的?!」展靖被突如奇來的巨雷所擊,一切的謎底也被揭開了,展靖終於知道雲皓成為甚麼要對她如此絕情絕義,但是,為甚麼偏偏又如此巧合……
「展靖,你…你找到鍾離公子了嗎?」
展靖心頭一顫,目不轉睛地望著雲娉婷,不語。
雲娉婷知道自己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,忙道:「沒甚麼,喝茶吧。」
半晌,展靖才開口問道:「師父他老人家可安好?」
「嗯。」雲娉婷點頭道:「很好!大家也很好。」
二人聚了兩個時辰,雲娉婷便辭別道:「時候不早了,我也得趕快與哥會合,再見。」
「再見。」別了雲娉婷,展靖心中似有後悔之意:「若早知雲大哥心中有苦衷,我便不如此對待他。」又想:「唉!雲大哥心中,不知比本小姐苦多了……相信雲大哥如此對我,出於萬分不願,最傷心的也只有他自己承受……」
「滾開!」雄壯的聲音在四周迴蕩,不禁刺進展靖耳裡去。
只見一醉如爛泥的書生被那錦袍漢子一腳伸開,接著茶亭的老闆便走過去,苦口婆心地向那書生道:「年輕人,你在這裡己醉了好幾天,再如此下去也不是辦法。」
那書生舉杯吟道:「抽刀斷水水更流,舉杯消愁愁更愁……」書生懷中掉下一書卷,直滾到展靖腳下,展靖拾起打開,細閱幾句,心中暗自驚歎:「此確是高明遠見,如此為國為民的政網,豈會落在此書生手上。」
展靖細心打量書生,只覺他蓬頭垢面,爛醉如泥,但眉宇間卻有一股遮蓋不了的才子氣,此人大約也只是廿四五歲的窮書生,此書卷絕不似是他所寫。
展靖好奇心起,便吩咐老人煎了壺解酒藥,還向老人家中借了地方,日夜守在那書生旁照料他。
原來那書生乃是懷才不遇之士,名叫曹子濤,因屢試不第,自覺對不起鄉親父老,更對不起幸幸苦苦為自己的愛妻,而生尋死之念。唉!這次又因為救一個老婦而耽誤了考期,難道真是天妒英才?
那書卷果真是曹子濤之作,展靖不忍見如此奇才自暴自棄,明珠暗投,這實在是國家、是萬民之損失,於是展靖便把當日顏舉仁贈給他的護身符,轉贈給曹子濤,希望顏舉仁見了以後,能助曹子濤一臂之力。
曹子濤又是興幸,又是感激,他誓要做一位好官,並答應展靖會盡力找出殺害展鑑的兇手。
* * *
此事告一段落,展靖別了曹子濤以後,便趕路到瑩玦峰去。
瑩玦峰,一座極奇險峻的山峰,陡如崖壁,峰頂直入雲霄,從遠處望去,山腳綠草如茵,山腰卻已有點寒意,山巔想必終年積雪。
似乎這裡並沒有人涉足過,只因某險峻無比,即使是展靖,也在想該不該攀上去,她相信自己未攀到一半,已經遇險身亡了。
但是,她真是很希望能與鍾離勇一起闖蕩江湖,她一定要練好武功!這個朝思暮想的夢,驅使展靖一顆心,決定試一試挑戰這座山峰,這座懸崖!
此時,一大片雲霞飄浮空中,老尼踏著雲霞飛下,縱身躍到展靖面前:「你終於來了。」
展靖聰穎地立即跪下:「徒兒展靖,拜見師父。」
尼姑滿意地笑了笑:「跟我來!」接著雙手拉起展靖,展靖的身軀隨著尼姑輕快的步伐而穿梭雲間,飛進如夢似仙的地方,接受難以估計的挑戰和苦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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