仙石奇緣(十一)

2/08/2002

翌日,楊家在飯廳吃早飯,遲遲不見楊揮和新娘子,老爺便吩咐紫翠去叫他倆:「這揮兒,高興得早點也忘了吃!」

不久,紫翠帶著新娘子丁茱出來,卻不見楊揮。丁茱總是低著頭,長髮垂下差不多遮住了她的臉兒,臉上雖塗上了胭脂,卻掩飾不到她滿面的愁容和淚痕。

「幹甚麼?為甚麼會這樣的?揮兒呢?」楊老夫人關心地問道。

丁茱不語,仍然是低著頭,丫環紫翠道:「楊少爺昨晚拜堂後便不見了人,讓二少奶在房中等了少爺一整晚,整夜也不…」紫翠還沒說下去,「砰」的一聲,楊老爺的手氣憤的拍在桌上,道:「這個不肖的兒子,為他安排這場婚事,他偏失蹤了,不但辜負了爹娘一片苦心,別人也…哼!」

接著想了想,問道:「詩盈呢?詩盈又去了哪裡?!」

丁茱道:「少奶昨夜已經不見了。」

是的,昨晚整夜也不見了她,大家也沒留意她,她在楊揮拜堂前已經不見了,應該說:她在整個婚宴中也沒出現過。

老爺又喊:「叫春蘭來見我!」

不久,詩盈的丫環春蘭來到了:「春蘭拜見老爺。」

「春蘭,詩盈去了哪裡?」

「奴婢不知道。」

老爺兇狠地說:「快從實招來,否則趕你出府!」

「老爺,我真是甚麼也不知道的。」其實,詩盈和華峻的事,春蘭知得一清二楚,她是詩盈在府中唯一的朋友,又怎會不知呢?

老夫人見春蘭一臉無辜的樣子,便對老爺說:「算吧!我看問她也不知的了,我們發散下人四周找尋吧!」

詩盈到底在哪裡呢?其實,她在昨晚並沒有參加婚宴,而是在無憂湖,與華峻在一起。現在,華峻在鏢局,她也在鏢局。

「夫人、夫人…」春蘭走到鏢局去。

「春蘭,怎樣慌慌張張的?」詩盈道。

「夫人,老爺到處找你和少爺。」

詩盈很鎮定地說:「不打緊,反正我現在在鏢局。」

「少爺呢?」

「少爺?」詩盈疑惑地道:「少爺不該正在享受的嗎?不是與他的新娘子纏綿當中的嗎?」

「少爺昨晚便失蹤了!」

「怎麼?」詩盈大吃一驚,心想:「我必須回府!」

話分兩頭,府中老爺和夫人在楊揮的書房中找到兩封書信,一封上寫著「爹娘親啟」,另一封寫著「愛妻詩盈親啟」,顯然是楊揮的筆跡。

老爺和夫人焦急地拆開信封,信上寫著:


爹、娘:

  當你在看這信箋時,我已經距離你們很遠很遠了,或者我到達了一個無壓迫、無苦痛、無寒冷、無希望的地方。在爹娘心中,揮兒或許是不孝的、叛逆的、你們從我小時候便對我愛護有加,或許是因為鐵算子的緣故吧!亦因如此,爹娘常為我的婚事操勞,為的只是害怕楊家後繼無人,今晚的婚宴,對於我來說並不高興,那位姑娘的面貌、性格,我甚麼也不知,希望兩位老人家能把姑娘送回娘家;另外,希望爹娘能好好的對待詩盈,這是孩兒最後的心願,至於辜負爹娘的心血,孩兒只好來生再報。

兒 楊揮 絕筆


  楊老夫人在哭,一向嚴肅的楊老爺也在流淚,幾乎在府中的上下也在悲傷。

  在這時,詩盈衝門而入,一片的死寂顯得更悲淒,詩盈愣愣站著,不知發生甚麼事,但她的預感告訴她:這並不是好事。

  春蘭和華峻亦隨後進來,華峻很冷靜,他把書桌上的一封信拿起,交給詩盈。

  詩盈慢慢地打開信封,一切很快便有答案,她打開信紙,一字不漏的細看著:


詩盈:

  您點燃了我的人生,在我的一生中,最愛的人,必定是您,您曾為我帶來無限歡樂,我知道我希望獨佔您,是我的不對,但我卻沒法克制自己;當我知道您和華峻相愛時,我更希望擁有您!但現在,我卻知這是無法發生的,我的離開,會為您帶來幸福,雖然我是多麼的不捨得,但仍祝福您們!(如果可以的話,願來世會有一天再遇上您,與您真心真意地相戀!)

期待來世與您相遇的人 楊揮 絕筆


詩盈動也不動,她的心靈像被重錘狠狠地敲了一下,原來楊揮對她的情是這麼的深、這麼的痴、這麼的無可取代,原來他已經知道她和華峻的真心相愛,原來鐵算子算出他只有廿五歲的事是真的,原來…原來……

一切都如夢境一般,一切都很突然的無法接受,詩盈亦不禁落下淚珠。

「老爺!老爺!」一名家丁焦急地闖進來。

沒有人理會他,因為大家都在傷心。

「老爺,一位在鏢局打雜的人,要你趕快到十里郊去。」

老爺仍沒有理會。

「十里郊…」一個熟悉的名字,在詩盈腦海中迴盪,那是她和楊揮偶遇的地方,是她和楊揮相識的地方,莫非……

詩盈飛一般衝出楊府,向十里郊的方向飛馳,老爺和夫人都被她這衝動喚醒,並跟隨她的步伐到十里郊去。

十里鄭仍然是一片翠綠,她的腦海中,掀起了一幅幅舊片段,她慢慢走著,一步一步向著那初遇的屋子走去,淚水也奪眶而出,推開大門。

「啊!」詩盈見到楊揮仰臥在桌上,不禁大叫。她走過去,扶起他。

楊老爺和楊夫人亦相繼到來,華峻是最冷靜的一個,他把楊揮的氣道檢查一番,道:「楊少爺已經沒有氣息了。」又四周觀察一番,道:「看來他是服毒自殺的。」

楊夫人跪在楊揮面前:「是娘的不對,是娘的不對!娘不該對你逼婚!是娘的千千萬萬不對!」

楊老爺亦喃喃自語:「想不到,鐵算的話對了,更想不到,爹娘是害死你的兇手,揮兒,對不起!爹娘對不起你!」

屋中,雖然人很多,但各人的心靈上,都是空虛和寂靜的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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